月夜之下,一人在竹林中饮酒舞剑,只见他剑法凌乱,脚步踉踉跄跄,招式威武,中气却是不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愚。秦啸天抱剑站在一旁,秦啸霜握剑坐在枯树根上,兄弟二人静观杨愚练剑,在旁皆是一言不发。这时,陆翎走过来问道:“杨兄怎么了?”
秦啸霜站起身来,答道:“姑爷最近有没有听说武当大弟子袁仲南,与武当派掌门之女沈祺人三个月后将要成亲。”
陆翎答道:“有所耳闻,难道杨兄是因为此事才喝醉的?”
秦啸天在旁接道:“杨兄弟与沈姑娘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知最后因为何故,沈姑娘开始误会杨兄弟?武当派又说杨兄弟偷学武当禁学,遂将杨兄弟逐出武当。”
陆翎道:“杨兄弟为人我很清楚,他做事光明磊落,为人胸襟坦荡,绝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我看他一定是受人陷害。”
秦啸霜道:“如果杨兄受人陷害,那么武当大弟子袁仲南就难逃嫌疑。”
“不错。”此时,只见一女子走进竹林,她一身粉衫随风飘动,飘飘然恍似自带仙气,眉目清秀如巍峨山川,眼波清澈似碧海青天,众人见这女子正是钟离瑾。只听钟离瑾道:“杨愚被逐出武当,无缘继位武当掌门之位,又无缘抱得美人归。最大的获益者非袁仲南莫属。袁仲南三个月后娶沈姑娘为妻,想必日后武当掌门也是唾手可得。”
秦啸霜道:“小姐所言甚是,如此看来这一切都好似袁仲南布的局。他先用计嫁祸杨兄弟偷武当禁学,让武当派逼杨兄弟下山,再趁机亲近沈姑娘,博得沈姑娘的好感。”
秦啸天道:“我们该如何办呢?不能让杨兄弟白白受此委屈。”
这时,钟离瑾走近杨愚身边,问道:“沈姑娘一定很美吧?你一定很想她吧?”
杨愚将剑插在地上,右手扶着剑柄,左手握着酒瓶,缓缓喝了一口酒,大声吼道:“她是一个丑八怪,是天下第一丑八怪。我不想她,我想她作甚?”
钟离瑾冷笑道:“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好,是天下第一丑八怪也好。既然是我徒弟的心上人,我就一定帮我徒弟夺回来。”
杨愚左手将酒瓶往天上一抛,酒瓶落下被摔的七零八落,杨愚连忙摆手道:“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多事,小师妹还是爱我的。”
钟离瑾道:“明日我就带你去上武当山,去见你朝思暮想的小师妹。”
杨愚急道:“我不去,我不去。他快要嫁给大师兄了,他快要成为我的大师嫂了。”
钟离瑾听后怒道:“什么大师嫂?你现在是我七绝门的人,与他武当派也算是门当户对。他们现在还没有成亲,为师一定帮你夺回来。”
这时,只见杨愚脚步摇摇晃晃,背靠一颗大树缓缓坐下,摆手道:“我不去,我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
钟离瑾斥道:“你不去?明日就算是抬,也要将你抬到武当山。我钟离瑾的徒弟想要得到的女人,别说还没有成亲,就算是成亲了。抢,我也要将她抢过来。”
钟离瑾一言说毕,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陆翎都觉得陌生。过不多时,钟离瑾才接着道:“你们两个把他抬回去,明日一早我们上武当山求亲。”
秦啸天、秦啸霜二人听后,连忙称是。众人再看杨愚之时,只见他背靠大树已是呼呼睡去。
武当山上景色绝佳,青峰滴翠,繁花似锦。钟离瑾站在山腰,见山峰幽深,流云飞度。磅礴处如龙飞九天,幽静处似仙子踏月。钟离瑾、陆翎、秦啸天、秦啸霜等人顺着层层石阶,登山而上,一种壮阔之感由远而近。
武当山顶紫阳大殿内,武当长老郝连通正在盘膝打坐,众弟子坐在郝连通身后,袁仲南坐在第一排第一位,大殿外微风轻拂草木,大殿内落针之声清晰可见。这时,一武当弟子上前禀告,道:“启禀师叔,七绝门掌门钟离瑾,携丈夫陆翎及其门下弟子上门拜山。”
袁仲南接道:“师侄听说钟离瑾行事古怪,做人做事出人意表。今日她上我武当山不知所谓何事?”
郝连通答道:“上门是客,我们去看看便知。”
郝连通携武当众弟子走出大殿,见大殿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淡粉素裙,身材高挑,一种气质与生俱来,让人见之忘俗。钟离瑾上前拱手道:“七绝门钟离瑾,见过武当郝道长。”
郝连通拱手答道:“七绝门近日风头甚劲,没想到掌门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钟离瑾笑道:“七绝门久居关外,很少踏足中原武林。微有薄名,与武当派相比,乃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郝连通道:“钟离掌门年纪轻轻,统领数万之众,惩恶除奸、锄强扶弱,造福一方。老道虽是出家之人,也是颇佩钟离掌门之为人。听说前不久钟离掌门又帮丐帮除去两害,在江湖上人尽皆知。”
钟离瑾道:“举手之劳而已,郝道长太过抬举晚辈了。”
袁仲南上前问道:“钟离掌门今日上山,不知所为何事?”
钟离瑾答道:“我有一个弟子,迷恋上了武当派的沈祺人姑娘,每日是茶饭不思,借酒浇愁。我这个当师父的见后,也是颇为心痛。所以,今日我特来为弟子求亲。”
袁仲南听后大怒,道:“钟离掌门,我念你是一派掌门,身份高贵,不想却是一个胡作非为之人。”
钟离瑾道:“沈姑娘尚未出嫁,而我徒弟也从未婚娶。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袁少侠又何以口出重语?”
袁仲南怒道:“小师妹与我已有婚约,钟离掌门又何必多此一举?”
钟离瑾答道:“沈姑娘只是与袁少侠有婚约,并未拜堂成亲。而现在沈姑娘还是未嫁之身,我代弟子前来求亲,有何不妥?”
郝连通道:“婚姻之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师兄已将祺人许配给了武当大弟子袁仲南。”
钟离瑾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却认为婚姻之事,当由自己做主。沈姑娘与谁共度一生,应当由沈姑娘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替她做主。”
郝连通问道:“不知钟离掌门是为七绝门哪位英雄前来求亲?”
这时,钟离瑾右手轻轻一挥,陆翎、秦啸天、秦啸霜等人纷纷走到钟离瑾身边。
众人只见有两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正是杨愚。只见杨愚左手拿着酒瓶,右手在胡乱挥舞,口中却在喃喃道:“我不上武当,我不上武当。当日我曾发过誓,此生再也不踏上武当山半步。”再看杨愚身后跟着十几个七绝门门人,他们肩挑手抬着各种彩礼。众人走到钟离瑾身后时,将彩礼分放在两侧。武当派众人见担架上那人正是杨愚,皆是大惊,纷纷叫道:“二师兄,二师兄。”
其中一个弟子喊道:“是二师兄,二师兄回来了。”
钟离瑾上前一步,朗声道:“我正是代我的好徒儿杨愚前来求亲。”
郝连通见后也是大惊,问道:“钟离掌门,此人乃是我武当派弃徒,不知何以投入七绝门门下?”
钟离瑾答道:“当日杨愚说他没有师父,也无门无派。他与我打赌,他输了,就拜我为师。我开七绝门一派,他自当是我七绝门中人。”
此时,武当派众人之中穿出一个紫衣姑娘,只见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跑到杨愚身边,接着见她握着杨愚的手,柔情百转的道:“二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三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原来,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沈祺人。沈祺人对杨愚的浓浓爱意,皆被钟离瑾看在眼里。钟离瑾心道:当日我问杨愚是不是喜欢上了飞天狐狸朱香蝉,杨愚却道他心早有所属。原来,他心所属的那个姑娘就是这个沈祺人。钟离瑾见杨愚与沈祺人相互喜欢,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下。钟离瑾心道:如若只是杨愚喜欢沈祺人,而沈祺人并不喜欢杨愚,自己强求也是无用,还会断送了沈祺人一生的幸福。现在见他们相互喜欢,如此甚好。
此时,杨愚已醉的不省人事,口中喃喃的道:“小师妹,不要嫁给大师兄,不要嫁给大师兄。”
沈祺人听后含泪道:“好,好,我听你的,不嫁给大师兄了。”
袁仲南听后大怒,道:“杨愚,你这个叛徒,偷了无极心经,还有脸再上武当?”
袁仲南说完飞身跃起去抓杨愚,在离杨愚约有数寸之时,陆翎在旁突然出手相挡,二人掌力相接之时,只见陆翎纹丝未动,袁仲南却是倒退了六七步。袁仲南大怒道:“摆阵。”
这时,武当派人群中走出七人,与袁仲南共同摆成“天罡八卦阵”。八人将陆翎围在中间,陆翎在阵中左挡右突,轻松自在,毫无被困之境。钟离瑾见状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心中甚是不快。钟离瑾怒视郝连通,问道:“郝道长,这就是你们武当派的待客之道吗?”
郝连通听钟离瑾如此说,脸色颇为尴尬。郝连通还未答话,只见钟离瑾一个飞身跃到打斗的九人之旁,钟离瑾将两个武当弟子轻轻抓起拋在一边。钟离瑾云淡风轻地使出一招,在场之人见后皆是大惊。郝连通作为武当前辈,心中不由感叹:此等身手,恐怕整个武林都很难有人匹敌。
陆翎见两人被钟离瑾抛开,天罡八卦阵破绽已漏。陆翎连挥五掌,将其余五人打倒在地。接着,袁仲南挥剑向陆翎刺去,陆翎脚步微动跃到一旁,一掌向袁仲南拍去,正中袁仲南的左肩,袁仲南被击倒在地。这时,只听一人喊道:“住手。”
众人见武当派大殿走出一个老道,只见他身躯凛凛,鼻若悬梁。一身白色道袍,手拿拂尘。武当门下弟子见后,皆是拱手道:“参见师父。”
郝连通也上前迎去,道:“掌门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原来,这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掌门沈询。沈询道:“听闻七绝门各位英雄光临武当山,怎么能不通知老道呢?”
钟离瑾上前一步,率先抱拳道:“后辈晚学钟离瑾,见过沈道长。”
陆翎、秦啸天、秦啸霜等人见状,也纷纷抱拳道:“见过沈道长。”
郝连通道:“钟离掌门,我那师侄女已经许配给了大弟子袁仲南,你们还是下山去吧!”
钟离瑾道:“今日我们大批人上山,彩礼都挑上来了,不能因为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这样打发我们下山了。七绝门在江湖上略有薄名,晚辈身为一派掌门,今日亲自上门为弟子求亲,不能就这样走了。”
郝连通问道:“钟离掌门,你想怎样?”
钟离瑾道:“江湖儿女,江湖规矩,比武决胜负。谁赢,谁就娶沈姑娘。”
袁仲南急道:“师父已将师妹许配给我了,钟离掌门这样做,是逼师父出尔反尔。”
钟离瑾道:“我刚才说过,沈姑娘决定与谁共度一生,应当由沈姑娘自己做主,让沈姑娘自己说。”
沈询目视沈祺人片刻后,问道:“祺儿,你是何意?”
沈祺人低头答道:“全凭爹爹做主。”
沈询道:“钟离掌门是一派掌门,今日率众上我武当求亲,武当上下荣幸之至。老道只有一个女儿,一女不能嫁二夫。老道虽是有言在先,但也不能驳了钟离掌门的脸面。好,就定在三日后比武,谁赢谁就是老道的乘龙快婿。”
袁仲南急道:“师父!”
沈询厉声道:“此事已定,多说无用。”接着,沈询又目视钟离瑾,道:“钟离掌门和七绝门群侠是留在山上用斋,还是自行去游览武当山的景色?”
钟离瑾抱拳道:“今日多有打扰,不便久留。三日后,晚辈再来拜访。”
沈询双手合礼道:“钟离掌门好走,恕不远送。”
夜深之时,窗外月色照进小窗,晚风轻拂柳树池塘。远处传来几声虫叫,让钟离瑾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时,只见钟离瑾将被子掀开,轻轻起床。陆翎在睡梦中惊醒,问道:“你干嘛去?”
钟离瑾边穿衣衫,边答道:“夜探武当。”
陆翎也急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夜静风起,月落枝头。钟离瑾、陆翎来到武当大殿外,只听大殿里传出一句沉重的声音,问道:“钟离掌门深夜至此,何不进来?”
钟离瑾、陆翎二人推门进去,见沈询道长正在打坐。陆翎轻道:“深夜至此,打扰道长清修了。”
钟离瑾拱手道:“晚辈钟离瑾,见过沈道长。”
陆翎也拱手道:“晚辈陆翎,见过沈道长。”
沈询问道:“钟离掌门不必多礼,陆贤侄也不必多礼。”沈询又道:“陆贤侄,令尊陆大侠安好?”
陆翎答道:“家父一切安好,有劳道长挂念。”
沈询叹道:“贫道闭关一年,听闻江湖上出了一个钟离掌门,只凭一人一剑翻云覆雨,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江湖传言钟离掌门的种种过往,贫道以为是长了三头六臂。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一个瘦弱女子。”
钟离瑾道:“今日一见,是否让沈道长失望了。”
沈询答道:“贫道只是诧异。”沈询见钟离瑾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钟离掌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贫道?”
钟离瑾答道:“恕晚辈冒昧,敢问杨愚因何被逐出武当?”
沈询叹道:“他偷了武当派的镇山之宝无极心经。”
陆翎问道:“是一本什么经书?”
沈询摇摇头答道:“不是经书,是一套武功秘籍。此乃我武当派历代掌门所有,其他弟子不得练习。我本打算亲传给愚儿的,没想到愚儿却不问自取。”
陆翎问道:“道长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杨兄吗?”
沈询道:“不错。”
钟离瑾问道:“道长是怎么得知无极心经是被杨愚所偷?”
沈询答道:“当日无极心经丢失,有弟子提议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查。我们先搜查了大弟子袁仲南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发现。再搜二弟子杨愚的房间,却发现了藏经书的锦盒。”
陆翎问道:“只发现了锦盒,那经书呢?”
沈询答道:“只发现了锦盒,不见心经。”
钟离瑾问道:“只凭一个锦盒,道长就断定是杨愚所偷?”
沈询答道:“当时贫道也是不信,只是有弟子指认我那二弟子当晚确曾出现在藏经阁附近。”
钟离瑾问道:“道长,杨愚平时品性如何?”
沈询答道:“品行端正,作风正派,不然我也不会有意传他衣钵。”
钟离瑾问道:“道长有意传位于杨愚,是否与他人说过?”
沈询答道:“只有和师弟提起过,钟离掌门的意思是有人得知我传位于愚儿,是有人设计陷害愚儿?”
钟离瑾问道:“道长有没有做此想过?”
沈询答道:“武当弟子一向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不会有人做出此事。”
钟离瑾问道:“杨愚出走武当之后,道长又有意传谁衣钵?”
沈询答道:“大弟子袁仲南。”
陆翎道:“沈姑娘与杨兄青梅竹马,杨兄下山之后又是谁欲娶沈姑娘?”
沈询听后略一沉思,惊道:“两位是说我大弟子偷了心经,故意做出陷害二弟子之事?不可能,不可能。”
钟离瑾道:“道长不信,一试便知。”
沈询问道:“如何个试法?”
钟离瑾答道:“道长身负无极心经的绝学,用什么武功攻击道长,道长会使出无极心经的武功?”
沈询道长沉思良久,说道:“使武当派的‘一叶知秋’,昆仑派的‘瞒天过海’,青城派的‘花好月圆’,可逼老道使出无极心经的武功。”沈询道长说完之后,亲自演练了一遍。接着,沈询问道:“愚儿何以投入到了钟离掌门的门下?”
陆翎答道:“杨兄当年被道长逐出师门,是钟离掌门与杨兄打赌,杨兄输了便拜了钟离掌门为师,杨兄因而投入到了七绝门门下。”
沈询叹道:“愚儿至纯至孝,侠骨丹心。将他逐出武当,我心实在不忍。我虽知他被人冤枉,但苦于没有证据。”
钟离瑾见沈询精神颓靡,微有睡意,问道:“晚辈见道长精神不正,神情迷离,道长是否身体不适?”
沈询答道:“自从二弟子下山之后,老道就是如此。每日都觉得身心俱疲、有气无力。”
钟离瑾见沈洵道长面色惨白,道:“道长,你中毒了。”
陆翎与沈询听后同是大惊,钟离瑾又道:“道长若是不信,晚辈可以为你把脉。”
沈询将手腕伸出来后,钟离瑾为其把完脉后,道:“道长是中了一种迷药,名叫醉风散。这种药是慢性毒药,日服一些容易使人精神颓靡,有气无力。时日越久,中毒越深。”
沈询轻道:“是谁会对贫道下手,欲置贫道于死地呢?”
陆翎问道:“是否是有人觊觎道长掌门之位?”
钟离瑾也问道:“道长平时饮食是谁负责?”
沈询答道:“是我七弟子徐良平。”
钟离瑾道:“从明天开始,道长要对这个七弟子多加防患,他就算不是下毒之人,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
沈询轻道:“钟离掌门年纪轻轻,也懂毒药之方,老道真是佩服。”
钟离瑾答道:“晚辈在年幼之时,曾拜毒手疯怪司徒空为师。一身下毒解毒的功夫,皆是出自他的毒经典籍。”
沈询叹道:“十几年前,司徒空为祸江湖,滥杀无辜,近些年已不见其踪迹了。”
钟离瑾答道:“那是因为他已经被我杀了。”
沈询听后大惊,道:“毒手疯怪在江湖上消失多年,原来是死在钟离掌门之手。”
钟离瑾道:“当年,晚辈被司徒空掳到幽狼谷,见幽狼谷外荒野百里,常有狼群出没。晚辈身陷谷中,为了早日出谷,选择拜司徒空为师。司徒空无意收我为徒,只是拿我当个仆人,每日为他打猎,帮他摘些野果。他教我一些粗浅武功,也只是为了让我帮他打到更多的猎物。他对我和师兄每日都是非打即骂,我们在谷中是受尽煎熬。十六岁那年,我杀了一匹狼,将烤好的狼肉送到他所住的山洞里,没想到他却试图侮辱我,我与师兄合力将他杀死。”
陆翎在旁听后心中大震,只是紧紧握住钟离瑾的手,眼角微红,久久不语。这时,钟离瑾回头对陆翎莞尔一笑,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沈询听后叹道:“没想到,没想到,司徒空竟是这样死了。”
陆翎问道:“道长,瑾儿杀师,是否会背上大逆不道之罪名?”
沈询答道:“钟离掌门虽是弑师,也是自保,也是为武林除害。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钟离瑾道:“道长,我明日派人送来解药,助道长早日解毒。道长可以假装吃徒弟送来的食物,再伺机倒掉。但需不动声色,不宜惊动他们。”
沈询问道:“贫道与姑娘无亲无故,姑娘为何要帮贫道?”沈询称钟离瑾为姑娘,而不是再称掌门,可见二人关系又进了一步。
钟离瑾答道:“杨愚曾是你的弟子,现下做了我的徒弟,是这种微妙的关系。我一生喜欢争强好胜,当然不希望我的徒弟比武输了,给我丢脸。所以今晚才会夜探武当,不想却是解了许多疑惑。”
沈询叹道:“毒手疯怪用毒术害人,钟离姑娘用毒术救人。一正一邪,境界高低已分。”
钟离瑾道:“侠名恶名,皆是浮云。任别人评说,我又岂会在意。”
沈询道:“近两年,听说江湖上出了个七绝门,出了一个钟离瑾,其智慧、武功天下无双,百年罕见。近日,又听说钟离掌门救丐帮于危难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奇女子,天下第一烈女子。对于钟离掌门身世来历,老道也是有所了解。我悲钟离掌门之遭遇,我敬钟离掌门之侠义,我佩钟离掌门之武功,我喜钟离掌门之烈性。如此出类拔萃之人,让世间多少男子自愧不如。”
陆翎在旁接道:“瑾儿性格孤傲,犹如天山之巅那朵傲世雪莲,不为世俗所懂,也不为世俗所染。”
天至四更,殿外传来阵阵虫叫。钟离瑾道:“天已不早,晚辈夫妇就此告辞,过两日再来上山拜访。”
沈询答道:“两位好走,贫道恕不远送。”
钟离瑾、陆翎抱拳辞别沈询之后,转身走出大殿。钟离瑾、陆翎回到客栈之后,天已大亮,二人就匆匆回房休息了。时至下午,钟离瑾、陆翎走下楼梯时,旁人见后皆是惊讶“好一对少年夫妻,郎才女貌。”其实,此时陆翎刚满17岁,钟离瑾已是二十三岁,但是两人看上去却是年龄相仿。钟离瑾问属下道:“三位堂主何在?”
属下答道:“三位堂主在城外的竹林。”
钟离瑾、陆翎吃完饭后,来到竹林,见杨愚正在练剑,二秦正在旁边观看。钟离瑾、陆翎走近之时,二秦急忙行礼,钟离瑾道:“你们俩去和他比试一番。”
秦啸天、秦啸霜听后微一迟疑,但还是一同向杨愚攻去。秦啸天攻左,秦啸霜攻右,双剑齐发,杨愚见招拆招,丝毫不敢大意。三十招过后,秦啸霜一剑刺来,杨愚左脚踢出正中秦啸霜手腕,秦啸霜手中宝剑顺势滑落。接着,杨愚右脚踢中秦啸霜的肩膀,秦啸霜向后摔去倒在秦啸天面前。秦啸天急忙将弟弟扶起,接着挥剑继续去战杨愚,杨愚见状出剑以攻为守。二人剑尖相交,以快打快。六七招过后,只见杨愚用剑身一拍,拍中秦啸天的手腕,秦啸天手中的剑也滑落了下来。接着,杨愚将剑放在秦啸天的肩膀。秦啸天叹道:“杨兄武功大进,我们兄弟自愧不如。”
此时,再看杨愚,只见他已是气喘如注。钟离瑾上前道:“小徒弟,你拜我为师已有三年,我都未曾教过你武功。现如今,你大敌临前,我就教你三招,这三招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使用。”
钟离瑾说完一脚踢出,将秦啸天落在地上的宝剑踢起,接着纵身一跃将宝剑抓住。钟离瑾道:“小徒弟,看清楚了,这第一招是武当派的‘一叶知秋’,第二招是昆仑派的‘瞒天过海’,第三招是青城派的‘花好月圆’”。
钟离瑾三招教完之后,杨愚、秦啸天、秦啸霜只觉得这三招平平无奇,却不知为何钟离瑾却对这三招如此重视。钟离瑾看出了三人的心思,轻道:“这三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另有玄机,小徒弟你要反复练习。”
杨愚问道:“小师父,玄机在何处?请指点一二。”
陆翎在旁笑道:“杨兄,姐姐说另有玄机,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只是不可明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杨愚听后,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在旁认真练习。过不久后,钟离瑾道:“翎儿,你去与小徒弟过几招。”
陆翎听后拔出云剑走到杨愚面前,陆翎道:“杨兄请。”
杨愚提剑上前去战陆翎,使的第一招就是武当派的“一叶知秋”。杨愚作为一个武当派弟子,这招早已烂熟于心,陆翎用钟离剑法相挡,二人勉强势均力敌。接着,杨愚使出第二招昆仑派的“瞒天过海”,陆翎用云鹤九式中的鹤鸣九皋招架。最后,杨愚使出第三招青城派的“花好月圆”,陆翎同样以青城剑法中的浮生若梦接招。三招过后,杨愚勉强占了上风,只是心中仍有许多不解之处。钟离瑾叮嘱道:“小徒弟,你要记住,这三招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使用。”
杨愚答道:“是,谨遵小师父之命。”
钟离瑾走后,杨愚问道:“陆兄,小师父这是何意?”
陆翎笑道:“杨大哥,你就照我瑾儿姐姐的话照办就是了,瑾儿姐姐是不会害你的。”
日照苍山,风拂万树,武当山上,人头拥动。只见一名女子一身白衣,手握云剑,长发随风飘动,身后跟着上百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钟离瑾。陆翎、杨愚、秦啸天、秦啸霜四人紧随其后,分立两边,钟离瑾上前朗声道:“晚辈钟离瑾,今日又上山叨扰,还请见谅。”
袁仲南接道:“若不见谅,钟离掌门会率众下山吗?”
钟离瑾答道:“不会,除非沈姑娘和我们一起走。”
袁仲南怒道:“你......”
沈询上前道:“三日不见,钟离掌门别来无恙。”
钟离瑾答道:“拖道长洪福,晚辈每天都是吃得下,睡得着,日子颇为自得。”
沈询道:“那就好,那就好。”
钟离瑾抬头见沈询面色已有好转,知他体内的毒正在慢慢化解。钟离瑾朗声道:“武当山风景绝佳,水土养人。是因为有如此好水土,才能养的如此好姑娘。沈姑娘相貌人品皆是出众,世间多少男子仰慕已久。今日两个青年才俊校场比武,并非是谁赢谁娶沈姑娘。因为沈姑娘并非是一个物件,并不是谁赢就能得到。而是通过校场比武,比出谁的人品武功出众,谁才能配得上沈姑娘。”
沈询接道:“不错,钟离掌门说得极是。祺儿并非是一个物件,不是这场比武的战利品。而是通过这场比武,看出谁的人品武功皆是出众,谁才是老道的乘龙快婿。”
郝连通道:“钟离掌门如此见解,贫道佩服。”
杨愚、袁仲南二人听后,纷纷走到校场中央。杨愚道:“大师兄,从小到大我一直敬你让你,但今日非比寻常,我是不会再让你了。”
袁仲南答道:“杨愚,你休得在此假惺惺,我又何曾需要你让。从小到大我都待你不薄,没想到在背后中伤我的人却是你。”
杨愚道:“我不曾中伤过你,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让给你。你想要武当掌门,你想要无极心经,我都不会和你抢。但是小师妹不可以,我和小师妹青梅竹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袁仲南听后大怒,挥剑向杨愚刺去。杨愚纵身一跃躲过这一剑,接着也是挥剑向袁仲南攻去。二人长剑相交,剑花闪动,让人眼花缭乱。三十招过后,杨愚略占上风。袁仲南见状心中大急,暗中向杨愚偷袭。杨愚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使出一招武当派的“一叶知秋”攻去,袁仲南见状急忙闪躲,已是手忙脚乱,也失了先机。接着,杨愚使出第二招昆仑派的“瞒天过海”,第三招青城派的“花好月圆”,却没想到都被袁仲南从容化解。接着袁仲南打出一掌,正中杨愚肩膀,将杨愚打翻在地。这时,沈询上前一步,大怒道:“畜生,还不住手!果然是你偷了无极心经。”
袁仲南回头答道:“师父,我才是武当派大弟子。你的无极心经为什么不传给我?偏要传给他。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偏向他,我不服,我不服。”
沈询怒斥道:“你心术不正,品性不端。你现在只是暂时被压制,才没有显现出来。一旦有朝一日,你掌管武当,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住你,你就会为所欲为,将置武当于万劫不复之地。”
袁仲南道:“你胡说,你到现在还是这样对我,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袁仲南说完,出手去抓沈询,沈祺人从旁闪出,惊道:“不要伤害我爹爹。”
沈祺人说完以身挡在沈询面前,袁仲南这一抓却抓不下去,顺势双手索肩将沈祺人抓住。杨愚大叫:“师妹。”杨愚说完,急忙上前去营救。
而此时,袁仲南挟持沈祺人纵身一跃,消失在山石后面。袁仲南带着沈祺人躲在一个山洞里面,又点了沈祺人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过不多久,袁仲南从外面打来了一只野兔,烤好之后对沈祺人说道:“师妹,吃一点。”
沈祺人目视袁仲南,眼中皆是恨意。袁仲南叹道:“师妹,我知道你怪我,你恨我,说不定你还想一刀杀了我。可是,师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师妹,我是真的喜欢你。”
沈祺人转过头去,并不理他。袁仲南又道:“这里是一座无人的山洞,如果我们一直住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该多好。”
沈祺人怒斥道:“你妄想,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袁仲南听后,也大怒道:“你答应嫁给我,其实心里面还是想着姓杨的那小子。”
沈祺人道:“二师兄比你强千倍万倍。”
袁仲南怒问道:“他哪里比我强了?”
沈祺人答道:“至少,二师兄不会做伤害爹爹的事,也不会做伤害武当的事。”
此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道:“杨兄,他们就躲在附近。”
杨愚问道:“是这里吗?”
沈祺人听到是杨愚的声音,急忙大叫道:“二师兄,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袁仲南见状,急忙点了沈祺人的哑穴,接着是悠悠走出山洞。袁仲南见杨愚和秦氏兄弟正站在山洞门口,道:“武当山如此大,没想到你们还是找来了。”
杨愚道:“刚才师父都已经告诉我了,是你想当武当掌门,私自偷取无极心经,然后栽赃嫁祸给我。大师兄,你已经做错很多事了,就不要一错再错了。放过小师妹,随我到师父面前领罪。”
袁仲南怒道:“我何曾有罪?我是武当派的大弟子,理所应当接任武当掌门。无极心经本来就是历代掌门所有,我只不过是提前拿过来练习。”
杨愚摇头道:“事已至此,你还在强词夺理,毫无悔意。”
袁仲南将剑拔出来后,道:“杨愚,多说无益,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杨愚叹道:“看来今日咱们师兄弟一战在所难免。”
袁仲南答道:“不错,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二人说完之后,纷纷上前奔去,刀光剑影之下,拳来脚往,打的是难解难分。秦啸天、秦啸霜趁二人激战之时,走进山洞救出了沈祺人。沈祺人走出山洞后,见杨愚与袁仲南打的难解难分,却是心乱如麻。秦啸天、秦啸霜、沈祺人三人站在一旁,观看着场中的打斗。这时,钟离瑾、陆翎、郝连通等人也赶了过来,只见袁仲南一剑刺向杨愚的胸口,大叫道:“今日我就要杀了你,让师妹死心。”
袁仲南奔步向前,剑尖离杨愚只有数寸。杨愚急忙向后退去,试图躲开这一剑。只见杨愚退到秦啸天身旁,沈祺人见状大叫道:“不要伤害二师兄。”接着沈祺人急忙从秦啸霜手中拔出长剑,刺中袁仲南的后背。袁仲南回头见是沈祺人,嘴角挤出笑容道:“是你?能死在你手里,我已无憾了。”
袁仲南说完,倒在地上,已经死了。过不多久,杨愚抱起袁仲南的尸身,向深山走去。钟离瑾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杨愚答道:“我要将他埋了。”
钟离瑾道:“他要杀你。”
杨愚答道:“一切都过去了。小时候,大师兄对我照顾有加,我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杨愚说完独自挖坑,沈祺人见状在旁帮忙,二人一起将袁仲南埋了。一行人走在回武当大殿的路上,沈祺人问钟离瑾道:“小姐姐,你是二师兄的师父吗?”
钟离瑾答道:“是的。”
沈祺人又问道:“你们门派为什么叫七绝门?”
陆翎笑道:“因为我的瑾儿姐姐剑法、掌法、拳法、轻功、暗器,可谓五绝。加上美貌、智慧,可谓七绝。”
钟离瑾娇羞微斥道:“不许胡说。我七绝门有七个武功出众的堂主,每一个都是有绝,所以谓之七绝门,杨愚就是其中之一。”
沈祺人又道问:“听闻你与小哥哥是夫妻,为什么小哥哥喊你姐姐,而不喊娘子?”
钟离瑾答道:“他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此时,风吹青山,草木微动。叶落沟壑,寂静无声。日光将众人的身影拉长,直至消失在山崖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