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登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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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琉璃童(七)

不出意外,苏克最终胜出,即是众望所归,也是天作之合。民庸看看台上的苏克与刘家的小姐,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心想,我儿如此聪慧,将来也一定会有苏克般的才华,娶的像刘家小姐这般的美人。民庸吃过晚饭便携一笑回“十里香”睡了,计划次日返回潞州。

次早,民庸早起,望着青天,心情一片大好,这一遭来的汴州痛快。昨晚苏克的句子民庸还记在心里,“人非草木兮安得无情……”民庸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味。

吃过早饭,民庸结算账目,与一笑走出汴州城门,朝着潞州行进。

果然是归心似箭,一路不及停歇,只消地十日便来到潞州城下。

比前时又是不同。只因心上欢快,便看甚也觉得可爱。这城上的兵士,一个个威武雄壮;这城中的百姓,一个个和眉善目。民庸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

眼见天色已黑,看来今日还得在城中住他一夜。

民庸与一笑沿街找宿所,只因盘缠不多,只能找那种次等的。但民庸此刻还真不把这沿街的繁华放在眼里,不是因为他视钱财如身外之物,而是他认定儿子以后必将光耀门楣,这沿街的店还不随便住。

民庸终于在街尾找到一家名为“八方客”小客店。

伙计过来招呼:

“客官里边请!”

民庸心情愉悦便要了一壶酒,正好斜月东升。民庸看着月亮,不觉想起苏克的那一首诗来。“一轮秋江月,万户别离情。不知谁有泪,会向梦中逢”。一面忖思,一面低吟了出来。旁边有人不觉赞叹:“好诗、好诗。”那人转过身来,朝民庸行一揖礼,请民庸与之同坐,好谈论文艺。民庸生平酷爱此事,便爽快地答应了。一笑也与之同座。

酒至半酣,那人起身说:

“如此美景,你我又是好文之人,何不以月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互相玩味。”

那人只道适才民庸口吟之诗乃民庸所作,殊不知那是苏克的诗。民庸只念的两年私塾,哪里能作出像样的诗,又不好说破,丢了脸面,只得勉强应道:“好、好、好………”

只见那人把酒对月,自吟道:

“举杯临玉槛,斜月落窗辉。试问人间月,何故照江湄?”

民庸听完此诗,心觉不甚高明,但又不好明说,便应承道:

“还不错、不错……”

那人也心知其意,说道:

“小生只是抛砖引玉,不及兄台适才那一首。还请兄台略费才思,赐教一首。”

民庸红着腮帮,幸好喝了几杯酒,别人也看不出。实在是无可奈何,民庸心里思索道:

“这月的诗该如何作来,月落窗边遥,不行、不行,月为梢头客,一般、一般。”

民庸左思右想,不停地饮酒,实在是做不出一句像样的诗来。那人又死死地盯着民庸,满眼期待。民庸现在额头直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是人若无才莫装有,笑杀旁人羞杀我。

一笑看父亲着实为难,那人只是揪着不放,便说:

“你这诗哪算的诗,我小儿做个也比你的强,何用我父亲?”

那人惊讶万分,只见一笑不慌不忙,口吟道:

“玉水流东海,姮娥映春扉。日日皆如是,不见故人归。”

那人听完不觉叫好,众人甚是惊异,这幼稚小儿,竟还作的这样的诗,果是奇才。民庸总算是松了口气,经得这次再也不在人前卖弄了。回过念来,民庸更是心喜,吾儿日后必成大器。

吃完饭后,民庸便与一笑歇了,这一宿无话,不提。

次早,民庸到柜台结算房钱,拿出钱袋,一看,盘缠几已用尽,左攒右攒,也只得十文。若是昨日不饮那酒倒也够数,却偏偏多喝了几杯,差了三文,这该如何是好?

“老板,我盘缠用尽了,先赊账可好,我也是这城里的人,待明日前来消账。”正是人穷不走长路,家贫不敢奢靡。

“当然可以,签个字就好。”这老板倒是通情达理,只是那老板娘尖酸地说:

“喝不起就别喝,这几天赊账的人这么多,也不见送钱的人来!”

“别理她,签字吧。”

民庸甚是不好意思,那老板娘直勾勾地看着民庸。哎,真是人穷气短呀,民庸无法,只得忍受。

和一笑走在回家的路上,对一笑说:

“回去就把你送去王先生那里读书,将来中了状元,做了大官,这城里的人谁还敢小瞧咱们。”

一笑知道父亲受了气,心情不痛快。

“嗯嗯,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

民庸抱着对儿子的期望,这才心情畅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