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登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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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琉璃童(六)

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涌动,所有人都朝同一方向赶去。想必他们也是要去万春楼的,民庸心里想到,也不知这刘家千金是何模样,竟引的汴州城百姓如此骚动。

说着,民庸同一笑来到万春楼前。真是彩灯高照,明月增辉,雕梁画栋、珠帘宝扇。这万春楼与别处不同,乃是四围而建,俯视呈环形。中间正好有一空地,平日作为戏台,四面围观,今天被刘家包场,做这四方才子的比文之所。

民庸刚到门前便有人招呼:

“客观,里边请。”

民庸找了许久,在墙角找到一空位,只是这地方视角不够开阔,但也勉强能看到。不一时,刘老爷上台说道:

“今日小女比文招亲,文试设三场,这天南地北的朋友只要乐意皆可参加。由本地华文书院的诸位学士担任评审。那么请小女出来与众位见礼吧。”

须臾,一女子缓摇莲步走了出来。但看那女子,柳眉杏眼,云鬓宝髻,身着绫罗裙,头戴孔雀钗,近看宛若流云软,远观还似山中雾,隐隐约约,美如春水。这女子慢启朱唇道:

“诸位远道而来,小女子这厢有礼。”

这楼上的人们一个个挤眉弄眼,真要把这刘家千金从头看到脚。一个个啧啧称羡,谁若是做了刘家的姑爷,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女子虽是美丽动人,民庸也并不做非分之想,一来自己已有妻室,二来此行本为着文会而来。片刻之后这文会便开始了。

第一场是对对子。

刘家给出的上联是:

“鸾凤和鸣,百年相亲不知苦”。

话音未落,这已有一人站了出来,口吟道:

“琴瑟谐音,万里相思何足悲?”

众人连连点头,民庸也在这边品味,嗯,果然有才。细看那人,只见双眉犹如墨笔雕刻,两眼恰似日月同辉,相貌堂堂好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真一番雅气。

这人答完,不移时,只见又一人答道:

“钟鼓相和,千尺柔情无尽时。”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褒贬不一。

其后有人答道:

“山水交知,十春相敬更无猜。”

众人摇摇头,这人讪讪地退入人群中,此后还有一些人出来尝试,就不一一说明。

一盏茶的功夫,前五位得胜者分别是:李云、苏克、柳风、杨冰、欧阳邱。这苏克便是那第一位答题者。他们将马上进入下一轮比试。

这一场与上一场不同,只见众多女子走上台来,舞了一曲,罢了,试官便出题:

“请诸位就适才舞曲写一首诗,以和其意。”

台上早已准备好笔纸。不消一刻钟,五人皆已作齐。果然均是才子。也不知这一轮谁能胜出。

试官高声吟诵到:

“春去无痕迹,秋来有行踪。年年只相似,徒有故亭松。”

众人啧啧称赞。

接着试官又吟诵道:

“一轮秋江月,万户别离情。不知谁有泪,会向梦中逢。”

众人拍手叫好。

试官全部吟诵完,众人都在猜测这一轮会是哪位公子晋级。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苏克、李云、柳风进入了下一轮比试。

第三轮比试会是什么呢?众人万分期待。

只见两个男仆抬着一张琴桌上来,须臾,刘小姐抱着一张琴缓缓地走上台来。

试官宣布题目:

“这一轮是要看天意,胜出的三位公子哪一位能猜中小姐所弹的曲中之意,便会胜出。”

说罢,小姐便轻轻地弹将起来,只听得呜呜咽咽、凄凄惨惨。在坐的全都惊做一片,就连学士也不解其意。不一时,只见小姐流出泪来。

柳风正在那里苦苦思索,李云已开始落笔成书,唯有苏克温情地看着小姐,似有怜惜状,时间久了竟也不由地流出泪来。众人惊诧不已。只见苏克边运笔边遮泪地写了一首诗。

时间已到,柳风仍不解意,便输了下来。

试官拿着李云的试纸读道:

“小姐作此忧戚之状,乃心有所思之人,如料不错,乃先妣。”众人大惊,惊叹这李云的才学果不一般,竟与这小姐心意相通。小姐也朝李云点头称赞。

试管又拿起苏克的试纸,高声吟诵道:

“人非草木兮安得无情,先母不寿兮永归墓茔。”众人心想,这可为难,这两人都猜中,看来要加试了。

刘小姐,一听这两句,不觉泪涌。两眼只看着苏克,苏克此时也满眼泪水。正四目相对时,苏克突然吟诵道:

“儿心孤苦兮长夜垂泪,父影斑驳兮何得安宁?”

苏克说完这两句,台下顿时哑然无声,只余的台上两人的哭泣声。听完这最后两句,刘老爷也老泪纵横,夫人已去,我也渐老,只剩得女儿一人可该如何是好。此时台上台下无不为之动情,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却说这刘家父女,十年前刘家已是汴州城中一富庶人家,只是这刘夫人突然身患重病,五州八县有名的医师都请遍了,只说是无药可医。不到一年,刘夫人便病逝了。刘老爷甚是痛心,刘小姐也是日日思念。近几年,刘老爷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便寻思招赘一称心之人,日后好照顾女儿和家业。这才有了比文招亲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