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无辜的人。”泉月烨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会让他失去OFA。”
老祖宗没有点头,只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泉月烨整个人跌落在转椅上。他的头上还沾着湿哒哒的茶叶梗,上衣湿透了,整个人勾勒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线条。
“记住你今天的话。”老祖宗恢复到最开始的儒雅姿态,“我期待着那一天。”窗外的光线骤然将整个房间切割成两半,泉月烨整个人被陡然降临的黑暗所吞噬,等他眼前再次亮起来时,医务室还是之前的医务室。
只有他发间零零碎碎的茶叶梗证明了刚刚的争辩。
泉月烨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在医务室找了干净的毛巾擦脸。他稍微把容颜整理一下,看见窗玻璃上倒映的自己,嘀咕道:“个性……果然还是消失了比较好。”
从个性出现在人类世界的那一天开始,就是犯罪率暴增的契机。
人的善良并不是万能的。
“永远都不要用力量去试探人类的底线。”
就好像二战前谁都没想到会存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这种人间地狱,就好像热武器时代前人们想象不到广岛原子弹。
“将希望寄托在人类的良心上,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在个性时代出现的极端个人武力,从最开始的AFO到如今的OFA本质上都是用个人暴力来压制更多的社会暴力。固然有着短暂的安宁,之后呢?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将社会稳定的希望,寄托在职业英雄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强烈的人员身上——痴人说梦。
泉月烨深呼一口气,看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
那里有一个十五岁的自己,满身伤痕,目光中充满仇恨,一字一句道:“让个性消失。”
这七年,他捡到了无数人利用个性逃脱自己的罪恶,他见到跟不上社会进步的法律固守原地,他看到受害者因为个性偏见个性失控无处申诉。他还看见无数和他一样因为个性最后走上歧路的人。
他看见的是个性赋予人的力量,是那些掌握力量肆无忌惮践踏别人的人。
“把这个个性社会毁掉,重塑一个无个性的时代。”
泉月烨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玻璃窗上那个十五岁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将毛巾洗干净晾在架子上,收拾好走出门,才穿过走廊,就看见心操人使焦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看见泉月烨,眼前一亮,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和焦虑,“泉月。”
心操人使问道:“你前几天都和酒井老师待在一起对吗?”
泉月烨点头,还不等他开口说明情况。心操人使抱起他,手中的带子一出,二人直接从三楼往下跳。楼下已经有一辆车开着门等他们。
事情可能比泉月烨预料地还要糟糕,他探出头问道:“酒井老师怎么了?”
心操人使坐在驾驶位上,一踩油门,“她发病了。”
第一医院的病房门口聚集了一帮人,他们中间像是划了楚河,两边看谁都不爽利。雾天狗带着几个人,手里打着游戏二十连抽又是非酋,他惨叫一声失去了玩乐的心情,整个人仿佛是一条死狗。
另外一边人穿着黑西装,脸比西装还暗一个色调,为首的那个正绞尽脑汁要从雾天狗边上绕过去。他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准备一个猫腰凑近病房中。
雾天狗抬脚往这门上一踩,抬档道:“嗯?钻啊。”
黑西装咬着牙要点脸地爬起来,和找骨头的狗一样转两圈凑过来讨好汪几声,“哥,您是我哥还不行吗?这不就一点小事嘛。”
“小小小,小什么小,我还买大呢。”雾天狗见下属帮自己冲了游戏币,兴致又来了,直接拿着手机朝着大门上一坐,“组队开黑吗?”
其实他不是没事情,主要是雾天狗待在总部和拆家一样,夜月犬一郎天天绞尽脑汁把他丢到哪一个组里外派。
除了雾天狗自己领导的部门外,哪一个小组哪一个部门都挺嫌弃他。
毕竟战斗能力约等于拆家能力。
算来算去,居然是拿出去镇场子最省钱。当夜月犬一郎结束关于爆杀王一打五炸掉五层办公区的电话会议后,直接朝着第一医院杀过时就看到雾天狗在游戏里被五杀。
要不是他小弟拽着雾天狗的衣服不让他上去现实五杀,估计医院的急诊部有的忙得。
“医生看了吗?”夜月犬一郎急匆匆问道:“酒井老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雾天狗理所当然道:“嗯?报告给你电子版的,复诊的医生长得有点可疑我就没让进。”
夜月犬一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谨慎点没有错。
他翻了两下资料,觉得自己大半数看不懂还要从总部再调一个职业医生过来,“现在给酒井安排转院,第一医院和酒井老师有点矛盾,这里不好办事情。”
“哎,我也这么想。”雾天狗游戏又被人血虐,愤怒咆哮,“那女人不愿意,她的意思就要搞第一医院。”
夜月犬一郎的目光在那帮黑西装上转了一圈,一个人去领了酒井的主治医生杀到病房里。
酒井太白整张脸已经长满了红疹,看上去就像是膨胀的大草莓嘴。唇干裂白色的死皮上下覆盖。她靠在病床上输液,长发披散在肩头,居然显得娴静淡泊,看见夜月犬一郎和医生进来的时候还点头对二人打招呼。
“情况很不好。”医生给酒井太白重新测了体温,“物理降温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再加上之前治疗使用……”他顿了一下,闭上嘴。
酒井太白倒是很自在,“恶化了对吧,我知道。夜月先生,帮我保存一下记录,这可都是我打官司的证据。”
“酒井老师。”夜月犬一郎不赞同酒井太白采取这种方式,一边劝说着一边将资料收集起来,“鸿鹄志气有权利拒绝你这次申请的法律援助。”
这不是一次英雄事务,而是酒井太白的个人行为。
鸿鹄志气完全有正当理由拒绝为酒井太白的个人行为善后。
酒井太白一点都在意这点,她咳嗽两下道:“嗯?无所谓,不过是病的时间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夜月犬一郎气得太阳穴蹦起来。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自作主张的职业英雄,任意妄为不知道给鸿鹄志气这种善后的组织带来多少麻烦。
如果站在个人的角度看,他也许会钦佩酒井太白孤注一掷的态度和决心;但站在一个组织的领导者来看,这是在浪费固有的社会资源和人力服务。
夜月犬一郎质问酒井太白,“你没有想过,自己打不赢吗?”如果酒井太白没有打赢这场官司,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将要透支数十万的治疗费,浪费一年半载的职业生涯。
她的人生将会有一段漫长的空白和病床作伴。
“夜月先生,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需要的付出代价的。”酒井太白呼出一口气,她看着门口的人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我也是很冲动啊。”
夜月犬一郎不知道怎么说。
他完整地看了整个案子,酒井太白的目的在肃清和打倒伪劣假冒的医疗器械产品。因为那些不合格的医疗器械已经投入到产品使用中,每年有数以万计的患者会在各个医院使用那些不合格的伪劣假冒产品。
而医院默许这种行为,是因为病治疗的越久,钱会赚得越多。
“你会后悔的。”夜月犬一郎捂住脸,他道:“你们这种天真的职业英雄。”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泉月烨和心操人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病房门口。
“酒井老师。”
“酒井老师您怎么样?”
酒井太白噗嗤笑了一下,嘴角疼得裂开,“死不了,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她虚弱地时候,语气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和以前一样凶起来。
泉月烨走到病床边,默默挤开了夜月犬一郎。他握住酒井太白的手,暗自调动个性来感受酒井太白的状态。
和没有注射病毒的状态相比起来,酒井太白的体内已经被车轮战碾压好几遍。她的的呼吸道、肺部还有肌肉群都出现了不同的伤痛。这其中,呼吸道的症状和早逝的早乙女文豪的尸检报告相差无几。
如果这一点可以拿出来作为证明,说不定会成为有力的证据。
但想要证明这完全是由于医疗器械所造成的问题,还差一点关键性的证据。泉月烨轻声询问酒井太白的状态,配上他一身校服好一副师徒情深样子。
夜月犬一郎则是揉揉眼睛,觉得事情更加不好了。
为什么泉月会在这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