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犬一郎失忆后对大部分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唯独少了七年前在雄英上学的一段记忆。初次之外，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泉月这个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在鸿鹄志气开小会的时候提过将泉月的监护权转移到其他人，只不过还没有实行，就被酒井太白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夜月犬一郎看着和酒井太白相谈甚欢的泉月，默默走到门口吃橘子饱腹。雾天狗凑过来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少主，你又没来得及吃饭啊。”
“嗯。”刚刚开完会直接开飞车过来，夜月犬一郎等着医生和泉月一块出来，一帮子人乖巧地听完医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晚上再来查岗。如果有什么异样直接拉铃。”医生不放心地叮嘱两三次才离开。
两边人只等医生转过身，谦卑的表情刷的一下消失，两边人绷直了身子。夜月犬一郎的和雾天狗默默将站在中间的泉月拽到自己这边。心操人使挑眉看着眼前的状态，慢慢走到了鸿鹄志气的前面。
“医药公司的人？”心操人使别过头问雾天狗。
雾天狗将手中的小刀片耍了一把，笑道：“见过。”
站在最前面的黑西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道：“久违了，夜月先生。”
夜月犬一郎没结果那支烟。
“夜月先生上次划给我们这边的北海药厂，新厂已经建立起来了。”黑西装显然是给某些人带话的，他保持着递烟的动作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对酒井小姐太着急了，中间双方起了一点小冲突，还希望夜月先生可以不在意。”
夜月犬一郎颦蹙眉头，将那支香烟拿过来。
黑西装殷勤地上前点火，被雾天狗一手拦在外面。
“北海是北海的事情，拿到地皮也不是鸿鹄志气的本事，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两码事情分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混在一起谈论，“酒井太白的事情是另外一码。”
黑西装将打火机收起来，他站直身子带着后边的小弟对夜月犬一郎鞠躬道：“好的，您的话我们会带到的。”
夜月犬一郎将的烟丢到垃圾桶里，他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西装们，发出成年人的叹息。
泉月烨忍不住嘲笑道：“你都快叹气成小老头了。”
“还是托谁的福气。”夜月犬一郎一把将泉月烨的脖子勾住，用拳头压着这小崽子的脑袋，“酒井让你打病毒，你就给她打病毒。她要是发疯起来让你去炸学校，你是不是也要去炸？”
他怎么以前不知道这个小崽子这么听老师的话。
泉月烨一头毛都给撩炸了。
他看着成年的夜月犬一郎有一点抗拒这种亲密的态度，又有点期盼对方对自己更加亲密一点。
“病毒是你给人栽进去去的，你的个性能把病毒给摘出来吗？”这才是夜月犬一郎最关心的问题。他并不希望酒井太白因为莽撞把自己的性命倒贴进去。
世界上没有一场官司能保证百分之百胜利。
特别在医疗事故的问题上，想要重新翻案或者定义罪名都比其他领域更加复杂一点。
酒井太白选择的敌人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医疗器械大公司，而在他们医药集团下还控制着国内百分之四十的医疗器械消耗数量、百分之五十的普通药物制作和超过一百五十多种进口药和进口医疗器械的渠道。
国内所有谈的上名字的大医院都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利益上的关系。
医疗器械存在质量不过关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直至今天都没有人来解决这个毒瘤呢？
夜月犬一郎尊重每一个职业英雄，他由衷的希望所有的职业英雄可以和他们带给人们的感觉一样，永远积极、乐观享受着阳光和万人敬仰。
这是他美好的愿景。
但终究是不现实。
“不能。”泉月烨爽利地开口道：“我的个性只能把伤口的伤势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说，将脸上的伤疤转移到手臂上。但我做不到清除病毒这种事情。”
植入病毒的时候，也是最先在酒井太白的肌肤上开一个小口子，通过将这个伤口转移到内部，引导和加快病毒的传播。
夜月犬一郎失望地松开手，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却是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解决酒井太白的病痛，只能讪讪地站起来吩咐下去，“整理资料吧，还是原来那个法律顾问吧。”
他能把人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啊。
泉月烨躲在旁边悄悄地看着夜月犬一郎，偷笑地样子被逮住。夜月犬一郎扣住他的手，直接将人塞到车子里。他对心操人使道：“抱歉，请帮我给这孩子请个假。”
“已经拉下不少课程了。”
夜月犬一郎目呲欲裂，“放心，我、会帮他、补课的。”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放任这个叫做泉月的孩子下去，不用多久他会展现出和雾天狗相差无几的破坏力。
一个治疗系，帮人种病毒？？
人干事？
而且这种事情万一被谁逮到了捅出来，不要说鸿鹄志气能不能保住泉月，就怕鸿鹄志气到时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夜月犬一郎关上车门，对着车厢里泉月烨道：“以后，绝对不许出现这种事情。懂吗？这一次我帮你压下去，没有下一次。”
泉月烨拍拍脑袋整理自己的乱发，道：“那我这次会被记档案吗？”
“不会。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夜月犬一郎斩钉截铁，“泉月，你是个学生。在学校里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足够了，以后任何人找你想要你使用个性都是违法的。你还不是职业英雄。”
泉月烨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有违法规定。”按照目前日本的规定，普通人虽然可以在危机时刻使用个性，但也必须要参加特定的培训拿到一张证明。
但他使用个性的地方是雄英高中的校医室，按照雄英高中的校园规定。在运动场、训练地等校园允许内是可以小范围的使用个性的。
这一条规定从七年前到今天一直没有变。
也只有无个性的夜月犬一郎会不注意这条规则的存在。
“所以说，我是完全符合规矩的。而且我是在有教师在场的情况下合理的使用个性，并且我的个性没有发生不可以预料的效果。”泉月烨理直气壮地质问夜月犬一郎，“难道我不出现，酒井太白老师会放弃植入病毒的想法吗？”
夜月犬一郎看着那张露出理所当然表情的小脸，恨不得一拳打下去。
“你就没有考虑过会死人吗？”他给自己喝口水压压惊。当得知酒井太白朝自己注射病毒的时候，整个鸿鹄志气在开会的高层都觉得酒井太白疯了。
导致早乙女文豪死亡的病毒，在现代医学上属于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四十，瘫痪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高危病毒。
用最糟糕的想法去揣测，酒井太白也许根本等不到官司胜利的那一天。
这种胜利，有意义吗？
“但是她愿意啊。”泉月烨顶着夜月犬一郎责问的目光，抬起头倔强道：“
她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一个真相。”
“我们不需要她付出生命。我们会有更好的方法，可能时间会更长一点，过程更加繁琐一点，不需要那么极端——你知道吗？没有谁需要为什么付出生命的代价。”
前面就到了总部，夜月犬一郎率先下车，他扯着自己的衣服总觉得像是暴躁的雄狮。
“胜利也好，正义也好，他们总会到来的。”
“前夜无论多么的漫长，光芒永远在哪里，为什么要付出那么惨烈的代价，甚至还不一定会有成果？”
车子熄火，夜月犬一郎的反问和教训似乎还在车厢里回荡。
“没有人喜欢牺牲。特别是那种自以为事的牺牲。”
“泉月，你不要灰心。我只是不希望你用这种错误的方式去得到一个结果。我希望你不要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所有的事情第一要务都是保住人，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正义永远都不会迟到的。”
泉月烨抓着自己的校服，低低地重复道：“正义永远都不会迟到的。”
正义永远都不会迟到的。
但对于已经死去的早乙女文豪，对于已经死去的雨宫花，对于已经死去的泉月烨来说。
迟到的正义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