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冥火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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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软禁

旭日东升,没有驱散夜晚的沉闷,反倒带来几分恼人的燥热。

龙琳默默趴马上,脑中心中已全是藤堂鹤的影子——那种痛楚,那种关注,甚至走出很远很远,她眼前仍然清清楚楚地定格着这一幕。

——她的方寸有些乱了。寂寞的女人十分敏感,尤其善于解读男人目光中的各种含义,龙琳不仅寂寞,而且聪明,所以再联想此人单刀赴会的勇气,一个让她心惊胆颤的答案便骤然在脑海中闪现——昨日清晨,点了自己穴道又从背后偷偷拥抱的男人,就是他!

是藤堂鹤?

龙琳被自己的推断震住。难道他贪图自己美色,所以才跟弟弟联手杀害项东?不对!真若如此他就不会与神农会对立。那么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只是被神农会陷害?可能!但又有什么证据支撑这一点?龙琳思绪混乱,发现自己无法评价那个男人,得到的少量信息根本不足以供她全面分析。想了又想,最后只得勉强自己放下,猛一抬头,只见走在最前的神农会弟子牵住缰绳,舍弃大路,已引着自己踏上一条山道。她面色登时一变:“你们走错了。”

“没错,我们不回飞云阁。”牵马的神农会员开了口。这人背后别着两只判官笔,肋下挎着单刀,仅有一只右眼,左眼用黑罩遮住了。

龙琳心头一凛:“为什么不回飞云阁?你们,你们想反悔?”

独眼人道:“你不用多想,我们只是带你去见你爹,飞云阁已经被我们烧了,回去干嘛?”

龙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们烧了我家?”

“项东烧毁我们真金堂,难道不该礼上往来吗?”

龙琳登时不语,待走到一片空空的高地,只见远处的飞云阁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眼看着就要化为灰烬,她心中倏地一紧:这可是自己住了八年的地方,就这么,烧了!伤心化做怒气,却又被理智压下,她强忍着道:“阁里的下人呢,还有,我,我养的那条狗呢?”

后面的神农会弟子忽然冷笑:“妈的自身都难保了,还顾着狗,嘿嘿。”

独眼人亦讥笑道:“人家可是大少奶奶,穿金戴银享受惯了,能跟咱们这劳碌命能相比吗?放心吧夫人,你爹也好,下人也好,我们都好好养着呢。”

龙琳面色发青,心里不禁慌乱起来,明明说好放人,偏又烧家改道,急道:“我爹在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独眼人冷声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放心,神农会不像朝廷那么无耻,你们死不了。”龙琳岂能相信,但害怕问得太多引来羞辱,加之行动受制,只好保持沉默。

三人都不开口,顺着小道三拐两绕,不久来到林中一间石屋之前。跟门前两名守卫打了声招呼,独眼人拉下龙琳,将她带进这间不起眼的住处。

——室内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任何摆设,好像废弃了一般。独目之人又在西墙角的地面上踩了几脚,地面中央随即响起一阵锁链拉动的声音,很快一块地板缩回,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入口。

入口处有向下的台阶,二人一前一后,押着龙琳又步入地下建筑。

借着西侧石壁上的油灯,龙琳仔细打量,发现此处竟像一间地牢,除了中间五六尺宽的通道,两边皆是一间一间的的牢房,铁栅栏又粗又密,上顶天下拄地,建得十分坚固。很快在右边第二间,她看到了柳叶,何马,容容,以及躺在一张简易木床上的父亲龙传孝。

“夫人,夫人!”柳叶精神一振,急忙扑到门前。

独眼人给龙琳换上钢制的枷锁,然后把她绑绳松开,推进了牢房。龙琳一瞧几人,个个上了枷锁,连受伤的父亲都不例外,不由怒道:“訾星辰说了放过我们,你们怎么出尔反尔?”

独眼人冷笑道:“楼主是说放了你们,但他说过马上就放吗?”

龙琳道:“那要什么时候放?”

“十天,等楼主安全回到神农会,我们马上放人。”言毕不再理她,转身扬长而去。

十天?龙琳反应过来,这是担心自己向外报信,派人在后面追杀,倒也算合理。皱了皱眉,她转身来到父亲身边,却见龙传孝已被救醒,正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凶狠狰狞,犹如野兽一般,看得她心头微微虚,不禁道:“爹,你,你怎么样?”

龙传孝不能行动,躺着盯了女儿片刻,忽然骂道:“贱人,你干的好事!”

龙琳更是不知所措,低声道:“我,我怎么了?”

“拿给她看!”

柳叶不敢违抗,只好把藤堂鹤留下的泥人拿出来。

黯淡的光线下,两名泥人前后相拥,虽无表情,亦无交谈,但蕴藏在其中的情意,早已被亲密的距离展现得尽致淋漓。

只看一眼,龙琳脑中登时轰的一声,是他,果然是他!刹时全身躁热,连头都抬不起来。耳边随即响起父亲愤怒的唾骂:“你个贱人,我说他怎么愿意换你,怎么敢跟我动手?原来你们早有奸情,是狗男女,荡妇啊,你真是个荡妇!”

龙琳急道:“我们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你还狡辩,这泥人是怎么回事,以为我看不出就是你们两个吗?苟合也就算了,居然还留下凭证。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你,怎么跟你娘一样贱,你们这对贱人,贱货!哎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叫骂间牵动伤处,龙传孝不禁疼得呻吟起来。

龙琳有些急了,这种事可含糊不得,把泥人一摔,疾冲柳叶道:“藤堂鹤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东西?”

柳叶道:“他就让我把它交给你,别的什么也没说。”

“你仔细想想,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龙琳的声音有些失控。

柳叶委屈地道:“他真什么也没说。当时我们都指着他去换你,对他非常留意,要真有什么话我不可能漏听的。”想想又道:“要真找特别的话,那就是他让我单独交给你,别让别人看见。可没想到神农会的人冲上门,把我们抓到这里,结果,被老爷发现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龙传孝气得脸色铁青,大骂道:“你听听,你听听,你可真是那贱人的女儿,死到临头都不认帐,我,我,当初你出生时我怎么不摔死你,我怎么不把你摔死呢?哎哟,哎哟。”

龙琳气得眼泪都流出来,悲声道:“你怎么这么骂我,我是你女儿啊。”

“我没有女儿,你个野种,不要脸的贱人,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你滚!”

龙琳心如刀绞,终于失去冷静,放声痛哭。柳叶跟何马对视一眼,忍不住道:“老爷,夫人为了您才被抓住,就冲这点你也该相信她啊。”

龙传孝怒道:“这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柳叶撅着嘴唇道:“咱们都被人抓住了,不想法脱身,却在这里内斗,多让人笑话,你就不能消消火。”

龙传孝往牢门外一瞄,返回的独眼人与一名守卫正看着他幸灾乐祸,不禁瞪向女儿道:“别哭了!不要脸的贱人,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龙琳哭道:“我是清白的,真是清白的!”

龙传孝动了动嘴唇,见女儿仍悲声不止,不禁恨恨道:“贱人,你怎么不死了呢。”

柳叶听着刺耳,不禁道:“老爷就少说两句吧,就算老夫人有错,可夫人是无辜的,您一直看着她长大,她哪对不起你了,你说得太过份了。”

龙传孝吼道:“我说了让你闭嘴,你聋是不是?”

何马双眼难受,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忍无可忍,终于跳起来吼道:“她是我媳妇,不是你出气筒,你他妈给我注意点!”

柳叶忙一拉丈夫:“怎么说话呢?不想活了你。”

何马强睁双眼,咬牙道:“凡事总得有个限度,这他妈骂儿女跟骂牲畜似的,到底是不是从人嘴里蹦出来的。”

龙传孝怒道:“你跟藤堂鹤联手害我,说明你也是神农会的同党,有种你现在杀了我,不然将来出去,我绝不放过你!”

何马刚欲还口,就见龙琳止住哭声,开口道:“好,我去死,我再也不给你丢脸!”说完疾冲几步,一头撞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