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叶，身为妖物却留恋人世，不怕他们收了你？”森白的手捻起茶叶，来者仍旧不肯摘下绣着罂粟的暗色斗篷，宽大的帽檐遮去了半张脸。只露出尖的吓人的下巴和模糊不清的轮廓。
白蛇眯起艳红的眸子，威胁地吐了吐信子。
与你何干。
那人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怎的？出来浪了几天……”指尖的茶叶瞬间化为灰烬，洋洋洒洒地落在石阶上。
“便不识得自己老主子了么……呵，那个中原丫头把你的魂勾走了？到也真是本事。”
白蛇扭身，化为红衣男子，“的确比起你来有本事，白术。”
“嗯？连翁主都不叫了……”那人挑起他的下巴，寒气就从那只手上传来直渗骨髓。“赫连，她可有趣，我的阿姬有幸得一个魂。也是她的造化。”
赫连叶挥开那人的手，一挑眼尾，“老疯子，不用这样嘚瑟，本座知道。”
被称为“老疯子”的白医师倒是并不在乎，赫连叶其实是怕“他”的，这种恐惧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让白术感到无比舒爽。
“罢了罢了，反正不过是一个祭品。”白医师晃晃悠悠地靠在榻上，性子变得奇怪。摆弄着一个破布娃娃，自己玩的开心。
赫连叶就算跟了这个人这么久，也始终搞不清此时这人在想什么，就在刚才那人靠在榻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杀意。
白医师细细打理着娃娃的头发，偶尔还发出几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但就是没有和赫连叶在说什么，宛如一个智障儿童。
那边玩的嗨皮，这边快要崩溃。
因为那人越开心，室内的压力桎梏就会越紧，活活把人勒死的节奏。
但是既然下定决心和“他”死扛到底，他就没想过放弃，如果“他”不出手一助，珈灵必死无疑。
是畸形的沉默，让人像是陷入海水，受到各方面的压迫。如果不是赫连叶是个千年妖物，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被压成了血雾。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娃娃。
“呐狜。”（南疆语：滚）单调的音节，宣告赫连叶死守不放的侥幸成功。压力瞬间松开，倒是让他差点跌倒在地。
“他”答应了？还算成功吧……赫连叶尽力站稳身子，对着“他”行了一个地道的南疆卑礼。
“翁主万安。”
在踏出门槛的第一步，赫连直直地栽了下去，红衣飞扬，脸先着地。
那人淡淡地起身，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清理掉。”
话音未落，被扔在地上的布娃娃自己蠕动着，站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小院里，一个布娃娃拖走了被打回原形的赫连叶，哼着不知名的动摇，缝破的嘴角裂开大大的微笑。
“嗒嘞库阧岐~噜嘞库阧岐~”（南疆语：你也没人要~我也没人要~）
精致的院落在“他”离开后变为荒草丛生的乱葬岗，而原先的茶叶也变成了一捧沾了黑血的黄土。
乌苏珈灵，我的阿姬，不管在什么地方……你依旧如此美丽……美丽到让人厌恶呢……
“他”化成黑烟，消散在天地。
此时此刻，乌苏珈灵……不应该说是西域舞姬灵姑娘，正看着那一灯如豆在风中明灭。
“阿灵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啊……”小嫚揉着眼睛起身，倒给她把神唤回来了。
“哦……姐姐睡不着，毕竟……皇宫这样热闹！”她搪塞道，但也在理。
“好吧……那姐姐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给宫里的贵人们献舞呢……要是被看上还可以多领些赏赐……哈～”小嫚打着哈欠回了里屋，剩下她眸色越大深沉。
抱歉小嫚，明天你不能去献舞了……
她看着窗外的宫灯被邪风吹灭，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