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年少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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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别叫醒她的梦(二)

碧露看到她非常高兴,立即上前,道:“您来啦?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喝茶?”老太太却凝视着角落里的留声机,半晌才说:“这首歌我听过,在国外。”

那是一首著名的法国香颂,碧露问:“是不是法国?”老太太连忙点头:“对,就是法国,巴黎。我在欧洲住了很久呢!”

“哇!”碧露艳羡起来。老太太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链,道:“这次我是来卖项链的。”

这次老太太卖的是一串红宝石项链,雕成了泪滴的形状,底下缀着三颗小小的泪滴,美得令人心醉。碧露虽然很喜欢,却不得不遗憾地说:“我妈妈不在家,我自己没法做主。”

老太太听了,却也没有露出太失望的样子,只是道:“那我喝喝茶休息一下好了。”碧露连忙倒茶给她。老太太慈爱地看着碧露道:“我倒是蛮喜欢你这个小丫头的。”

碧露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才问:“您之前说您在国外待了很久?干什么去了?”

“那时候国内在打仗,大家都往外面逃,我也跟着逃过去了,跟我的第一任丈夫,他是个外交官,外语非常好,我却连一句外国话都不会讲。”

“那怎么生活下去?”

“全靠家里的厨子和仆人呀!再说,有什么事都有我丈夫帮忙。”碧露知道,这是遇到贵族和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她钦慕地说:“您先生对您真好。”

“可不是吗?我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吃过苦,他全心全意地爱我,我也全心全意地爱他,那时候我们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可惜……”老太太叹了口气。

碧露紧张地问:“出了什么事了吗?”老太太这才说:“他没活这么久,染了霍乱,死啦!”

“天哪!”碧露叫了起来,一生中两个挚爱先后离世,也太不幸了。可是那个年代无非是这样,医学不够发达,生活也颠沛流离,碧露其实挺喜欢那种时代,人们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生离死别,反而显得生活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不像现在,日子虽然平静,却极其无聊。

碧露问:“那后来呢?您一个人怎么回来的?”老太太有些羞涩地说:“我爱上了一个外国人。”

“哇!”碧露兴奋的叫了起来。老太太却站起来道:“不过呀,这个留着下次再告诉你,我该回去啦!”

那之后老太太就成了碧露家的常客了,碧露每天都开着门,泡好了茶,还特意买了很多点心,只等老太太来跟她聊天。她爱煞了老太太的那些故事,荡气回肠,又精彩万分,简直比小说或电影还要好看。

她后来才知道老太太的家人都去世了,只剩她自己一个,还有一推珠宝。老太太说:“想把家里那些零碎玩意儿卖给有缘人,这样也不算浪费了。”

碧露有些伤感,一想到这样的冬天老太太只有一个人,就忍不住说:“您家在哪里?”

老太太却说:“我住的地方很远,我喜欢每天出去走走路,毕竟外面的风景多看一天就少一天,我才不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死呢!”

碧露叫道:“可不许这么说!”老太太笑了起来,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回头我要送你点儿东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