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8日,贺秋参加高考。7月底,高考成绩公布,他少一分没上最低控制线。8月中旬,就在他灰心失望的时候,赫阳师专降分录取,给他寄了一份录取通知书。
贺秋考取大学了,这在青山村,可是稀罕事。为了庆祝,贺母特意办了酒席,还唱了草台戏。当然,办酒席,有庆贺的成分,更有凑份子钱的成分。
那天,贺冬夫妻特意赶了回去。除了给足贺秋一学期的伙食费,夫妻俩还承诺,大学期间贺秋的伙食费,他们承包了。一学期的伙食费大约360元,四年大约4000元。这个钱数,对于一般家庭,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亲戚们听到贺冬的承诺,都翘起了大拇指,开始改变看法。
忙完弟弟的升学酒,贺冬夫妇回到县城,继续着他们的事业。
八月的白天越来越长,但中午时分太阳高挂,不适宜做生意。所以,做生意的黄金时段就是早上这段时间和太阳落山后的时间。这两个时段的温度低些,人也多些,生意自然好做些。
这样一来,要想在下河街占个地,你得起得更早。为了让叶梦兰多睡会,不到四点,贺冬便起床,带着东西去了下河街。
这个时候,虽然有人早到,但还是不多。贺冬挑了个不当太阳又当街的地方,摆好东西。
五点左右,叶梦兰带着早餐,赶到下河街。
贺冬吃早餐,叶梦兰照看地摊。
站地摊到8点,人流开始减少,贺冬夫妇收拾后地摊,开始去店面兜售。
正收拾中,忽地有人大喊:“工商来了,税务来了——”
听到报警声,提篮子的、摆地摊的,赶紧收拾东西,按预定的方向跑去。如果逃不脱,东西被没收,还要罚款。
贺冬夫妇早已训练有素,跟着人流奔跑。
“啪”地一声,一个小女孩跌倒在地,提篮里的牙刷、牙膏、肥皂之类的东西散落一地。小女孩急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捡东西。可是,她人小,跌落的东西多,她忙不过来,记得哇哇之哭。
叶梦兰见了,将手上的东西往贺冬身上的泡沫箱一塞,催他快跑。然后,她返身跑到小女孩身旁,帮她收拾好东西。
穿制服的人就在五十米开外,见形势危急,叶梦兰一把夺过小女孩手中的提篮,一手牵着她的手,一阵狂奔。
直到确定安全,叶梦兰才停下来。
小女孩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叶梦兰,说:“谢谢大姐姐。”
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怎么就干这样的事?叶梦兰不由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去学校读书?”
小女孩说:“我叫吴艳,现在是暑假,我要赚路费,去看妈妈。”
叶梦兰说:“你妈妈在哪里?”
小女孩说:“在海南。”
叶梦兰说:“你妈妈在海南干什么?她不回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说:“爸爸说妈妈在海口监狱。”
在海口监狱?是工作,还是在坐牢?叶梦兰不敢追问,但很快,她想明白了。如果她妈妈在海口监狱工作,即便最忙,还是有时间回家的,轮不到小女孩自己跑去海南。她妈妈犯了什么案?
正思考中,小女孩说:“大姐姐,我们回去吧。”
叶梦兰说:“工商的人还在,现在会不不行。”
小女孩说:“工商的人搞突击,就像一阵风,刮了就走。”
叶梦兰说:“真的?”
小女孩说:“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每次都是这样,这次肯定也是这样。”
这样的事,叶梦兰经历好了几次。每次,她都是先回去,避过风头再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观察这么仔细。贺冬不在,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回去,帮她看看。于是,叶梦兰带着小女孩,重新回到了下河街。
果然,大部分小贩已经赶回各自的地方。这些人很讲规矩,早上占的哪个地方,现在依然是那个地方。叶梦兰瞅了一下自己的那个摊位,依然空着,没人去占。她告诉小女孩,那个摊位是她的,现在让给她摆地摊。
那个位置,既阴凉又当街,是最好的摊位。小女孩连声说好,小跑着去了那里,将东西摆开。
“牙刷四毛一支,牙膏一块钱一支,肥皂八毛一块。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小女孩扯开嗓子,有模有样地喊了起来。
这个小不点儿,天生是做生意的!叶梦兰子心头赞了一句,也扯开嗓子,帮着兜售起来。不时,她还主动找路过的去兜售。
两个人的力量还是大一些,平时要三两天才能卖完的,这次半天就卖完了。小女孩算了下账,说除去成本,这次总共赚了2.8元。
叶梦兰说:“要赚多少钱,你才能去海南。”
小女孩说:“我大伯算了下,说来回的路费,还有吃饭、住宿的费用,至少得400块钱。”
即便是每天赚2.8元,也得一百六十多天,6个多月的时间。更何况,她的一次货需要好几天才能卖完。她能利用的时间只能是寒暑假,星期天,靠她自己赚400块钱,没有两三年是完不成的。
叶梦兰说:“小艳子,以后大姐姐有时间,就帮你来卖,好不好?”
小女孩听了,非常高兴,但很快,她的情绪又低落起来,说:“不好,这样的话,会影响大姐姐的生意的。”
叶梦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大姐姐卖完了自己的货再来帮你,不会受影响的。”
小女孩马上高兴起来,说:“谢谢大姐姐,大姐姐真是好人。”
自此,只要有时间,叶梦兰便帮着小艳子卖东西。有时,她还特意抽出时间,帮她卖东西。
通过交流,叶梦兰得知,小艳子住在铜钱巷12号,距离她租住的地方不远。不过,具体问她家里的情况,小艳子就不愿讲了,似乎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