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节,小妹槟榔厂前坪,一袋袋槟榔被拆散,如一座小山堆放在那里。周围,许多村民在围观,不时叹息。
贺冬拎着一大桶汽油,泼洒在槟榔干果上。然后,他掏出一盒火柴,捏出一根。
贺春说:“三弟,你真的全部烧掉?”
贺冬点了点头,说:“各位邻里乡亲,交警的死,虽说是个意外,但我很痛心。政府出面,我已经和他娘扯清了纠纷。喻村长,今儿个,我只请你做个见证,小妹槟榔厂所有待售的槟榔和仓库的所有槟榔干果,我全部焚烧,一个也不卖。”
因为老婆闹事,喻乔生本就觉得理亏。见贺冬不计较,他很是感动,说:“冬伢子,你的槟榔厂是清白的,我愿意做这个见证。”
“好!”贺冬划燃一根火柴,将它一抛。
火柴翻着跟斗,落在槟榔干果上。
“嚯——”地一声,汽油被点燃,冒出火焰。很快,火开始蔓延,旺旺地燃烧起来。
旁边,刘柏松举着摄像机,不时地拍着照片。
二十多分钟后,大火渐渐减少,村民渐渐散去。最后,槟榔厂前坪就剩下贺冬、三舅、杨三、贺氏姐妹,还有记者刘松柏。
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去,火红的灰烬分外显目。
贺冬说:“刘大记者,今晚上睡这里?”
刘松柏说:“那不行,这事后天得见报,我得回去赶稿。”
贺冬说:“那我送你。”
从青山村回县城,确实没中巴车了,刘松柏点头,表示同意。贺冬叮嘱一番,驾着车,载着刘松柏,朝县城开去。
个多小时后,贺冬的车到了《民生晚报》报业大楼前,他和刘松柏握手告别,回到了城里的住处。
城里的住处是个三室两厅,138个平方,在滨江新外滩。这个小区,是一个高档小区,当初买的的时候,毛坯房花了12万多,装修花了5万多,总共花了17万多。里面的电器、家具,也花了1万多。
这次,为了还贷款,贺冬已经通过中介,以20万的价钱,将房子卖了。对方已经预付了2万定金,约好明天办交房手续。
今天晚上,是我睡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躺在床上,贺冬久久无法入睡。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合上眼。
一觉醒来,房间里已经有阳光射入。
因为在乡下开厂,房间很久没来住了,冰箱都没开,自然没早餐之类的东西。贺冬搞完洗嗽,揣上房产证,在滨江新外滩附近吃早餐。
正吃着,他的BP机有信息进入。打开一看,正是中介发来的:县农信社,不见不散,董。贺冬大口吃了几筷,起身付账,然后扯了张餐巾纸,将嘴一抹,急匆匆赶往县农村合作信用社。
县农信社门口,中介和买房客(姓谢)正在那里等。见贺冬来了,中介马上招呼,将他带至一旁,当着买房客说:“贺老板,你的这套房成交价是20万,谢老板已经预付了2万,还需付18万。等下谢老板再付16万,你就将房产证交给谢老板,然后陪谢老板去房产局办房产证转让手续。办完所有的手续后,谢老板将剩下的2万付给你,你给谢老板门钥匙。”
贺冬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一行三人,来到信用社业务窗口。
谢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叠存单,递给工作人员,说全部取出来。
工作人员很是惊讶,接过存单,一张一张地结算,谢老板一张一张地签名,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所有存单结算完。然后,工作人员根据数目,一万一万地加封条,递给谢老板。
按事先的约定,就在窗口,不经谢老板的手,贺冬直接接过加封的钱,塞进黑色塑料袋。先后,他接了16沓。当着谢老板和中介的面,贺冬又数了一次,确定无误后,他将塑料袋扎紧。
随即,贺冬将预先写好的收条和房产证交给谢老板。
谢老板细细看了,确定无误后,将它放进拎袋里。
贺冬说:“劳驾两位,陪我去下工行。”
谢老板说:“信用社好好的,怎么不存这里?”
贺冬支吾着,说:“我习惯存工行。”
其实,贺冬是担心自己欠了信用社的贷款,到时候信用社将他的存款一并没收,就是跳楼也没辙。当然,这个原因他不愿意讲,尤其是对陌生人。
从县农信办出来,在另外两个男人的护送下,贺冬赶往县工商银行。平时,贺冬也携带过现金,最多也就三万,也没什么异样感觉。可这次不同,手里拎了16万现金,是他的身家性命,他紧张多了,不时看看左右,看是否有人盯着。
直到进了县工商银行的大门,贺冬才松了口气。存完钱,他完全放松了自己。然后,他陪着谢老板、中介赶到县房产局。
验身份证,看双方的买卖协议,交卖方契税……终于走完所有程序,谢老板拿到了自己名字的房产证,忍不住亲吻了一下。
能够在城里拥有一套房子,这是当时许多男人的毕生梦想。一下子事先了,他能不兴奋?看着谢老板,贺冬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酸楚。他拿出钥匙,说:“谢老板,这是钥匙,属于你了。”
谢老板接过钥匙,掏出三沓钱,说:“这是剩下的三万,你点下数。”
贺冬点了下数,确定没有差错。然后,就在房产局,他又打了一张2万的收条。
到此为止,买卖房子的程序全部走完。付完中介费,双方扬了扬手,道了声再见,又成为陌路人,或许这辈子不再相见。
好好地吃了个中饭,贺冬养足精神,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租好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