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提醒,叶梦兰就是一哆嗦。因为,下落桥这个地方,给她留下过痛苦的记忆。
当年,叶梦兰好几年没怀上孩子,去人民医院检查,原因是她上环了。这个节育环,是她嫁给贺冬之前上的,她不想让贺冬知道,便在下落桥这个集镇找了一家诊所,想把节育环取掉。
在取的中间,计生局的来人了,将她带到人民医院,差点将她做了绝育手术。
这个事情,叶梦兰一辈子都会记得。不过,她担心贺冬误会,不想让她知道。见女人这么问,她连忙否认,说:“我不认识什么文新庄,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女人说:“如果你是叶梦兰,我就没认错人,是文医生要我来找你的。”
“我真不认识什么文医生,你找错人了!”叶梦兰说完,躲开女人,快步朝前走去。
回头看时,叶梦兰发现贺冬没有跟上来。
瘸子就是瘸子!叶梦兰骂了一句,自个儿赶往玲玲的培训机构。
赶到培训机构,时间是9点,距离玲玲下课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叶梦兰便坐在厅里,等玲玲下课。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家长,也是来接孩子的。
玲玲上培训班,平日里是她奶奶负责接送,叶梦兰自然感受不到其中辛苦。今晚上体会了,她感觉孩子不容易,当父母的也不容易。
快九点半的时候,贺冬才出现。
叶梦兰说:“你怎么才来?”
贺冬没有回答,脸色似乎有点不好。
“妈妈,爸爸,你们怎么来了?”玲玲从楼上下来,见到叶梦兰、贺冬直嚷嚷,一脸的高兴。
叶梦兰不好再追问,过去牵着玲玲的手,说:“我们来接你啊。”
玲玲说:“妈妈真好!”
“那我呢?”贺冬开玩笑。
玲玲说:“臭爸爸,每天只知道忙。”
叶梦兰说:“爸爸确实忙,那么大一个公司,里里外外都得靠他,不能出任何闪失。”
玲玲说:“好,爸爸确实忙,我原谅他。”说完,她一手牵着叶梦兰,一手牵着贺冬,出了培训机构。
这种情况,好久没出现过了。贺冬任由玲玲牵着,感受着这份温馨。
玲玲走在中间,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在大街上开心地走着。忽地,歪着头,说:“爸爸,问你件事,看你还记得不?”
贺冬说:“我的记性不好,可能记不得了。”
玲玲说:“我还没问,你就说可能记不得了,态度就不诚恳。”
贺冬说:“好好,我记得,我记得。”
玲玲说:“我还没说,你就说记得,记得,态度也不诚恳。”
贺冬说:“我说记不得不行,说记得也不行,玲玲,你到底我要咋的?”
玲玲说:“听我说。”
贺冬说:“听你说,听你说。”
听着父女俩无厘头的对话,叶梦兰不由笑了。
玲玲说:“小时候,你们去卖槟榔,爸爸踩着三轮车,我坐在三轮车上,妈妈在一旁吆喝,好恰的槟榔,好恰的槟榔啰。回家后,奶奶做了喷香的饭菜,等着我们吃。那个时候,多好!”
原来,玲玲说的是这事。
贺冬说:“玲玲,爸爸当然记得。”
玲玲说:“可我感觉现在没那个时候好。”
贺冬说:“傻孩子,现在爸爸妈妈不用日晒雨淋,你也不用跟着爸妈去受苦,当然好多了。”
玲玲说:“生活是好多了,可心里没好多了。”
叶梦兰说:“玲玲,你在长大,自然责任有了,比如说学习责任,就是你当前最大的责任。爸爸和妈妈努力工作,就是为你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让你有更大的舞台。别像你爸,一辈子就得守着这个槟榔了。”
贺冬说:“玲玲,别听你妈瞎说,守槟榔有什么不好?总有一天,我要守出一个10亿级别的九哥槟榔公司。”
玲玲说:“真的?”
贺冬说:“你看爸爸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玲玲说:“到时候,我来接你的钵。”
贺冬说:“接钵是什么意思?”
玲玲说:“接钵就是当你公司的继承人,怎么,你不肯?”
贺冬愣了一下,说:“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爸爸的公司当然是你继承了。”
玲玲伸出小指,示意贺冬拉勾,一边拉一边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孩子,怎么说到公司继承人的事上了,是不是看多了闲书?叶梦兰听了,在一旁琢磨。看样子,工作再忙,也得关注孩子,别让她变坏了。
不知不觉,一家三口走到了开发区的入口处。
站在入口处,贺冬看了过去。
整个开发区,因为建设不久,入驻的公司不多,夜间亮化做得不够。放眼过去,看不到几个有整体造型的灯饰。开发区现在是县级的开发区,要成为省级开发区,甚至国家级别的开发区,不花十年的时间,是很难达到的。
九哥槟榔公司现在还是租借开发区的厂房,明年下半年,我就要在开发区新建厂房,成为开发区首屈一指的公司。想到这,贺冬的心中涌出一股豪气。
叶梦兰推了贺冬一下,说:“你在想什么?”
贺冬说:“我要尽快实现玲玲的梦想,让九哥槟榔公司成为10亿级别的大公司。”
叶梦兰说:“那到时候,你干嘛去?”
贺冬想了想,说:“当然是抱孙子啰。”
叶梦兰说:“玲玲现在12岁,初中还有两年多,高中有三年,大学有四年,如果读研究生,又得三年。加起来多少年?12年。贺冬同志,你至少还得奋斗12年,才会实现你的梦想。”
贺冬沉吟了一会,说:“12年嘛,不长。”
一阵风来,贺冬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