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四楼,妇产科手术室。
门外,贺母、贺春站在那里,一脸紧张。
见到她俩,贺冬急忙问情况。
贺母说,你离开后,兰兰受到刺激,腹部痛得厉害。医生检查后,说内出血,得马上手术。贺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她们母子平安,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内出血?贺冬火急火燎地赶到护士站,咨询情况。
不料,因为事发突然,护士站暂时没有新的记载,不清楚叶梦兰到底因为什么内出血。
这下,贺冬更慌了。
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站在手术室外,一瘸一瘸地走着。
得知消息,贺秋、贺夏、唐建国,还有杨三、常志坚等人,陆陆续续赶到手术室门口。
手术是从下午四点进行的,现在是晚上八点,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人还没出来。越等,贺冬的心就越慌。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无力,甚至有些绝望。
直到晚上12点,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一个医生出来,说谁是病人家属?
贺冬说,我。
医生说,病人情况很不容乐观,请做好思想准备。
贺冬一把揪住她,说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吓了一跳,说你先放开手。
贺冬急忙松开手,说对不起。
医生说,病人胎盘早剥,造成胎儿死亡,只能剖宫产。手术中,病人多个脏器出血,伴有肾衰竭。到目前为止,病人因为大面积出血,已经输血8000毫升。
什么?贺冬一阵眩晕,好一会才缓过神,他又是一把揪住医生,说肯定是你们手术不当,才造成这样的严重后果。
医生说,请你放开手,我还有更重要的情况要讲。
贺冬已经失去理智,他推搡着医生,说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是刽子手。
里面的医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忙出来。见贺冬在推搡那位女医生,两个医生上前去扯贺冬的手。
贺冬死死揪住不放手,四个人纠缠在一起。
见三个医生围住贺冬,贺秋他们急忙过去。
又一个医生出来,大声喊道,贺冬,你还救不救你妻子?大声喊的人,正是叶梦兰的主治医生杨医生。
听到喊声,贺冬清醒过来,急忙松开手。
见他松开手,另外两个医生也松开手。
杨医生继续大声说道,贺冬,目前我院A型血的库存还能满足救治你妻子的需要。但是,我院血液库存量有限,需应对全县应急突发情况。你妻子还需持续大用量输血,如此一来,肯定会造成库存紧张。因此,希望你马上发动你的亲戚朋友,尽快来医院,积极献血。
是的,当务之急,是抢救兰兰!
贺冬稳定好情绪,和唐建国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二路,一路由唐建国负责,马上打电话给亲戚朋友,请他们马上来医院献血;一路由杨三负责,马上回公司,在上班的时候,动员部分员工来医院献血。
接到电话后,先后有十个亲戚朋友赶来医院,请求献血。加上在医院的贺冬他们,总共有十四个人,符合条件只有三人。
医院方积极配合,马上组织相关人员,先给他们验血,再抽血。
次日八点多,杨三又带着50个员工,赶到医院,参加献血。经过检查,符合条件的有近十五个人。
因为A型血液有了保障,医生可以放心地给叶梦兰大用量输血。一直到上午十点,医生才停止抢救,告知贺冬,说叶梦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可以探视了。
在护士的引导下,贺冬进了重症监护室。
入口处,挂着几件已经消毒过的工作衣。护士提醒贺冬,反扣着穿上工作衣,戴上消毒手套,还有口罩。全副武装后,护士又检查了一次,确定没有纰漏,才带着贺冬继续进去。
监护室很大,长方形,里面排着近二十张病床,配有各式各样的仪器,病床上躺满了病人。每三个病床,就有一个护士盯着相关仪器。
护士把贺冬带至监护室尽头,然后说,这个就是你妻子。
因为头部戴着着氧气罩,身上穿着病号衣服,没护士引导,贺冬一下子真还找不到。
叶梦兰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脸是浮肿的。
贺冬一阵心痛,握着她的手,止不住留下了泪水。
可能是感知到了一双熟悉的手,她的手指动了动。
贺冬哽咽着说,兰兰,我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的。
叶梦兰似乎听到了贺冬的声音,用食指在他的手掌上弹了几下。
重症监护室是隔离场所,不宜呆太长的时间。五分钟后,贺冬出了重症监护室。
叶梦兰的大出血是怎么引发的,术后情况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些情况,贺冬都想知道,而且想急于知道。可是,他暂时问不到。因为,主治医生杨医生在手术台前持续工作了近八个小时,累得不行,休息去了。
听护士说,杨医生要下午三点才能来。
贺冬憋着火气,一直等到下午三点。终于,杨医生出现在办公室。
见他进来,杨医生马上拿出病历本。很明显,她在等贺冬询问。
贺冬控制了一下情绪,说杨医生,我老婆好端端地来医院,现在孩子没了,她也在重症监护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如实告诉我。
杨医生说,家长希望孩子好,老师希望学生好。贺冬,请你相信,我们医生也是一样,希望每一个人病人好,不出任何意外。
贺冬说,事实是,意外已经存在,我的孩子没了,我的老婆还在重症监护室。。
杨医生说,贺冬,你是老板,应该知道做生意也有起有落,有亏有赚。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不可预测不可掌控,医生也是一样,他们不是神,也有预测不到掌控不了的病情。贺冬,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和我的医疗团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杨医生的话似乎句句在理,让贺冬哑口无言。他手中没有证据,这个时候也不适宜与医生闹翻,贺冬决定暂且不去追究。不过,他私下里叮嘱贺秋,要他暗中调查,看医生到底有没有责任。
因为公司新搬迁,有很多事情等着贺冬处理。医院这边,他又放心不下。所以,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奔波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好在叶梦兰的身体渐渐恢复,她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她的情绪非常低落。
二月十五日,玲玲放春假,所乘国际航班,下午一点抵达花明机场。然后,她再坐火车,于下午四点抵达省城的火车站。因为是第一次驾车去火车站接人,不到两点,他就提前出发了。
果然,一进省城,贺冬就失去了方向感,不知火车站在哪个位置,只得开一段就停下车问路。等他赶到火车站停车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三十分。
贺冬停好车,连瘸带跑地赶往火车站旅客出口。
还好,三点五十分!贺冬气喘吁吁地赶到出口,看了下时间。
四个警察过来,走到贺冬面前。
贺导就是一惊,这段时间,他见到警察就紧张。
警察拿出一张相片,比划了一下,说:“你是贺冬?”
贺冬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警察说:“你涉嫌寻衅滋事,被捕了!”说完,两个警察上前,用手铐铐住贺冬。
贺冬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说:“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是老实人,从没有寻衅滋事过。”
警察说:“黄小英,你认识吧,她在车站搞自焚,严重扰乱社会秩序,造成恐慌。”
贺冬说:“她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警察说:“你是幕后主使,还说没关系,甭废话,走!”
见一时半会争辩不清,贺冬急忙说:“好好,警察同志,给二十分钟时间,等我接了我女儿,我百分之百跟你们走。”
警察说:“你闹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去想?带走!”
不由分说,警察架着贺冬,就往站外走。贺冬不依,使劲挣扎。
这个瘸子是个坏人!马上,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我这样子,千万别让玲玲看见了!想到这,贺冬不再挣扎,任由警察架着自己走。
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不远处。很快,贺冬被塞进警车。
警车发动,驶出火车站,朝益宁县城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