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夏玉树一下子站了起来,“人皇要纳云香入宫?”
“那是你祖父的义女,你要尊称一声姑姑。”夏承乾冷哼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对夏玉树的大呼小叫不满,还是针对别的什么。
姑姑?夏玉树只觉得一阵牙疼。敢把天香宗的女人纳入宫,人皇有魄力啊!他自然不相信,人皇会不清楚云香的真实身份,毕竟修士们维持修炼界的神秘是一回事,这种事情还是不会欺瞒的。每一个要纳入宫中的女子,都要经历身份背景的层层查验,有道录司和学宫的插手,这不可能瞒得过去。
“那太子是什么反应?”夏玉树问道,夏景和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不说话。夏承乾道,“太子因为骑马不慎摔落,受了伤,正在东宫中修养。”
“聪明人!”夏玉树赞道,夏承乾又是一眼瞪过来。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对着夏景和和夏承乾行礼,“见过父亲和兄长。”
在夏承乾的眼神逼迫下,夏玉树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着云香行礼,“见过姑姑!”
抬头一看,四目相对,夏玉树一怔,这种眼神,怎么感觉不太对?芸香儿乃是天香宗的妖女,行事大胆无忌,就算面上装出一副温柔宁静的样子,眼中总是带着一种精灵的灵动。而面前的“姑姑”,倒真的像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眼神淡然似水,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温柔。
“这婆娘又在搞什么歪主意?”夏玉树眯起眼,实在是不相信这个在半夜爬他床的妖女,会突然改正从良。
云香带着一个侍女,落座在夏景和的另一边,那个侍女低着头,乖乖地站在她的身后不动。丫鬟很快新上了一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下月初一,宫中便会来人宣旨,你可做好准备了?”夏景和温和地问道,倒是透露着一种亲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管如何,他是云香名义上的父亲,此女入宫,便是夏府和皇室的一种联系。如果她在宫中失势,势必会牵连到夏府,这样的话,打好关系就很必要了。
“回父亲的话,女儿已经准备好了。”云香回答道,声音轻柔,坐姿形态端庄淑雅。夏玉树浑身一抖,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实在是受不了,干脆离开了。他没注意到,那个乖乖站在云香背后的侍女,在他跨出门的时候,不经意地抬头一扫,嘴角露出个无人看见的微笑。
回了听涛阁,长青迎上来,“少爷,供奉夏宁的香案弄好了。”
“好,还有李文的丧葬费用,以及给予他家人的补偿,都送过去了吗?”李文是当日院中身亡之人。
“已经送过去了,他的父母妻儿都很感激少爷。”长青说道。
“那便好,我们先去给夏宁上柱香吧!”在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一角之后,夏玉树便很难再把这些“NPC”当成是数据生命。因此,那位花草匠人家得到了一大笔补偿,而夏宁因为阴灵之身破灭,需要香火温养,所以夏玉树在听涛阁里辟出一间房子,专门用来供奉他的牌位。
“最好的话,其实是给他封神,让他接受万民香火,这样很快便能复原,甚至更进一步,修成神祇金身。”虚静童子当日如此说道,“只是学宫和道录司对此的审核异常严格,没有切实的功绩,很容易被打成淫祀野神,得不偿失。”
在夏玉树的吩咐下,听涛阁每日都要有人上香上供。只是这些人到底是少了点,可能花数年的功夫,才能让夏宁再次显形。
“昆仑敕令,来往阴阳。”
面前的一切瞬间失色,虚空转换间,夏玉树出现在了国师府之内。排列成行的玉树灿然生光,名为帝俊的三足金乌站在一根玉树枝上,两脚站立,另一只脚则是轻轻地挠着它自己的尖喙。看见夏玉树进来,它放下第三只脚,歪了歪头,看了眼这个人,展翅飞走了。
夏玉树脚面一沉,望舒从虚空中一跃而出,落到他的脚面上,一动不动。夏玉树将她抱起来,将她的头朝向一边,这个兔子老是趁他不注意往他的右眼喷太阴寒气。就像是个调皮的小孩儿,这大概是她的恶作剧,总是乐此不疲。
“跟我去昆仑看看怎样?”夏玉树面前出现了一条虚空的通道,他抱着望舒走入了其中,本来已经飞走的三足金乌不知从何而来,跟着他们飞入了通道之中。
出现在昆仑山的灵境之中,夏玉树的右手感觉一松,那枚一直缠绕右手的青龙,忽然脱落,化作一道青光奔向北方,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青……。”夏玉树刚刚喊出声,清虚道人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随他去吧!在你回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
“师父,我一直想问,青龙到底是不是那条传说中镇压东方的天地神兽?”夏玉树问道。
“这天地间,永远都只有一条青龙。”清虚道人说道,“其中的内情,在你彻底迈入气阶,修成宗门大法之前,不要打探,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
夏玉树十分震惊,从各种典籍之上,他已经了解到了青龙的地位和力量,但始终不能将那个曾经统御过天地万灵的青龙帝君,和老老实实盘在自己手上,作为一个护身法器的青龙联系在一起。
“好了,莫要荒废时光,赶紧练功去。”清虚道人伸出手,飞在空中的帝俊收敛翅膀,稳稳地停在他的手臂上。
怀中一轻,望舒猛地跃在虚空中,转过头来,一口太阴寒气喷在夏玉树的右眼之上。
“**。”视线一片模糊,夏玉树视野模糊地走进翠虚殿,在云床上坐下,开始修炼太阴炼神术,消化着那股寒气。
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夏玉树的精神,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太阴广寒宫中,感受着此处,与身中的隐隐联系。
再次睁开眼之后,夏玉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右眼的视力似乎又上升了一截。闭上左眼,只用右眼观量这片灵境。
广厦宫阙、灵山胜景,在夏玉树的视野中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光之海洋。无数色彩各异的光芒纠结成山的形状,环绕着此刻身下的这团巨大的纯粹青光,向着上方的虚空翻涌出巨大的能量。
数之不尽的光带从一座座山形的虚影中冲出,扎入夏玉树所在的山形光影,而此山中央,有一道散发着七彩祥瑞气的光柱冲天而起,扎入了另一层界面。
夏玉树的心神顺着光柱盘旋而上,向着上空冲去,在一阵阵奇怪的洗涤感觉中,眼前一震,夏玉树睁开眼,发现自己无声无息间到了外界的昆仑山,正立在那座三层的翠竹小楼之前。他闭上右眼,面前的竹楼中千万道光芒冲天而起,映照的世界无比光明。
“这里的才是宝贝啊!”夏玉树略感兴奋地推门进去,遗憾地发现,其中的绝大部分字迹,自己依旧是毫无头绪。这些写在竹简上,或者刻在钟鼎上,再不然临摹在兽皮之上的文字,看着像是华国古文明的古老文字,实在是超出了夏玉树的能力范围。
不过这回学乖了的夏玉树,不再徒劳地在其中翻阅这些书籍,而是选择通过右眼来辨别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在右眼的视野中光焰越大的、越纯粹的,毫无疑问就是越珍贵的。
一层的这些古旧器物典籍灿若星海,散发着色泽形状不一的各色光芒。夏玉树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特别惹眼的东西,便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的东西较之一楼,数量只能算是一千比一。不过和一楼的星烛之光相比,二楼的这些东西,光辉纯粹无漏,灿若皎月,尤其是其中的一张破旧异常的灰色布帛,更是散发出无穷碧光,照得满室皆碧。
拿起这张布帛,发现上面坑坑眼眼,满是虫蛀的痕迹,夏玉树劲都不敢使,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它撕成了两半。
灰色布帛上面,有黑红色的纹路组成了一副纹路,弯弯曲曲,互相缠绕,看不出任何的意义和来历。半晌,夏玉树无奈地放下布帛,走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三样东西,一条金光灿灿的鞭子,一把玄光隐隐的玉尺,以及一枚白玉令牌,其上有着四字,正是“昆仑敕令”。它们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一看就和下面的那些东西不一样。
这三件东西的光辉便如大日恒星,在夏玉树开眼瞬间,几乎亮瞎了他的眼。稍微等了一阵,视野恢复的夏玉树,却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副贴在一面翠竹墙上的画像,在其下贴墙放着一张青玉供桌,桌上有香炉明灯,香炉中三根香端燃着火星,缭缭烟气升起,一种安宁静谧的香味散入周围,让人一闻便心中一清。
那副画像上有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一手反执着一把剑,一手则是拉着一位穿着苗疆服饰的美丽少女,两人笑得十分开心。
“这是天皇。”这个画像上的年轻人虽然看上去面容普通,毫无与天地万物相合,至尊至贵的气度,可夏玉树就是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排在玉碑第一名的名字,乔太一。
供桌旁边有香盒,夏玉树从其中取出三支,在一旁的明灯上点燃,跪在地上,对着画像拜了九拜,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祝祷些什么,干脆什么愿望也没许,站起来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香烟缭缭而上间,忽然一个无形的漩涡出现在香烟中,面前的画像中的年轻人似乎转了个角度,然后一张黄符从画像上飞出,落到了夏玉树的手上。
而夏玉树只是一碰到这张符咒,立刻便有相应的信息在他的心中浮现,其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先天一气太一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