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树没来及多想,那些架着他的侍女仆役,已经到了地头,却是一处用来洗浴的浴池。
男的背过身去,长得娇滴滴,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侍女们这些侍女就像是看什么顽石一样,毫不在意地将夏玉树扔进了浴池中,然后拿起浴巾在他身上使劲搓了起来。
“轻点,轻点”夏玉树叫了出来,这些侍女真的是女的吗?这熟练的动作,让人不得不怀疑,“你们当搓猪肉呢?”
“少爷忍一忍,夫人吩咐,这次见得是贵客,务必将少爷洗刷干净才行。”一个侍女平淡地说道,手上的力气一点不减。
“然后呢?打算拿我招待吗?”夏玉树大怒,但是微弱的反抗无济于事,不过一柱香功夫不到,就浑身发红地被提溜出了浴池,侍女们拿了一件件衣服往他身上套。
夏玉树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再混合着浴池中加入的香料味道,感觉自己真的像是一只喷香的红皮乳猪。
将夏玉树收拾齐整之后,这些侍女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长青还在这里等着。
“少爷,还是快点过去吧,玲珑小姐还在院子里面等着呢!”长青说道。
“长青!”夏玉树感觉浑身都有些疼,龇牙咧嘴的。
“少爷?”长青不明所以。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帮子侍赶出去。”
“小点声,少爷,别叫人听见。”长青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影,才松了口气,“少爷忘了,这是老太爷的安排,这些姐姐们可都是老夫人从宫里请的嬷嬷训练的,就是伺候少爷们。”
长青这一说,夏玉树算是“想”起来了,这还真的是“爷爷”夏景和的安排。
夏家武功传家,位至公卿,到如今已经三百年了,始终屹立不倒,便有夏家始终执家甚严的功劳。
夏家排资论辈,家中小辈,不论男女,均要从三岁开始打磨身体,修炼武功。为了防止小儿为男女之事所诱,亏了身体。夏家诸多兄弟身边的侍女,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训练的,绝不会做出任何越炬之事。
夏玉树心里一振,这是何等可怕的家规家风,简直将纨绔子弟的诞生几率,降到了极低的地步。
脚步不停,夏玉树一边和长青说话,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个白衣清灵的少女,正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微笑地看着他。
这少女面目姣好,目如点漆,琼鼻秀挺,嘴角轻轻一抿,整个院落似乎都亮了起来。
她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便如同天边的弯月,神秘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忧伤。但是她若开颜而笑,便是春风拂过大地,冰雪消融,自有一片盎然的生机。
夏玉树脚步一顿,心中却浮现出关于这个美丽少女的记忆。
她叫孙玲珑,乃是夏玉树“母亲”李青莲的外甥女,自幼客居在夏府,极受老夫人和夫人的疼爱,在夏府中地位和一众少爷差不离。
但是夏玉树记忆中深刻的地方,却是这个少女那超出常人的武学天赋,她过目不忘,天生筋骨灵韧,是修炼一门名为《妙乐飞身功》的好苗子。为此,夏景和专门为其破例,准许其和夏府众多后辈一起,修炼武学。
她的武功进步极快,如今一众小儿辈中,唯有夏玉树那个投身军伍,官拜四品武将的二哥夏玉柏,能勉强胜过她一筹,且还是占了先习武五六年的便宜。
“表哥,”看见夏玉树,她轻轻叫了声,站了起来,看似弱不禁风,“我们快过去吧,可不好叫长辈等我们。”
“你说的是,我们快过去吧!”夏玉树和长青都有些不自在,他们可都亲眼看见过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姐,将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扔成陀螺的景象。
看着两人在前面走得飞快,几乎快跑没影,少女勾了勾嘴角,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她向来不喜欢有人服侍,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出了听涛阁,夏玉树才略放松下来,问道:“一个道士?从哪来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不过我听看门的丁大哥说,老太爷亲自去门外迎接的,足足等了有一刻钟不止呢!”
这让夏玉树十分惊讶,因为按照夏景和的辈分和身份,就是亲王驾到,也不必出门而迎,只需看心情露面即可。能让这老头出门相迎的,除了皇帝,就只有他愿意了。
“看来来头真的不小。”夏玉树心里嘀咕,对长青道,“我先过去,你去接去叫表小姐快一点。”
“少爷,我怕!”长青脸色有些发白,他是夏玉树的长随,玲珑发威的时候,他自然也看见了。
“怕什么?她又不吃人!”呵斥了几句之后,将苦着脸的长青赶到后面去,夏玉树自己则是加快脚步离开,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过处,清泉流淌,假山湖泊处处,廊道雕花画纹,一副富贵王侯人家的做派。
夏玉树一边对这景象感到惊叹,一边又对早已熟知的一切感到无味。
此次宴会之地,位于府中的“清宴馆”,是唯有贵客来访才开的一处所在。
夏玉树老远看见一排排的女侍仆役站在馆外,手里捧着许多水壶毛巾等等东西。看见夏玉树经过,他们连忙行礼,夏玉树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馆中。
“哈哈哈哈,你这老牛鼻子还是这般不要面皮……。”刚走进去,便听见夏景和爽朗的笑骂声,看来这老道士跟老头的关系非比寻常。
抬眼一看,府中的男子都到的差不多了,正坐在两边的椅子上,面色各异地听着上面的老头子和道士说话叙旧。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衣,面目严肃方正,就坐在道士的下首,看见夏玉树走进来,眉头轻轻一跳,一个眼神像是刀一样扎过来。
夏玉树被吓得一激灵,赶忙几步走上去去行礼,“孙儿见过祖父。”
转过头对着中年男人行礼,“见过父亲。”
“哼!”夏承乾,也就是此身之父,轻轻冷哼一声,对他吩咐道,“应该先见过道长!”
“玉树见过道长。”楚天对着坐在宾位上首的老道士弯腰行礼,状极恭敬。
“小子不要多礼!”一把白色的拂尘在面前轻轻一挥而过,一股力量托起下拜的夏玉树,恰到好处地消失。
“这老道士有点东西啊!”夏玉树借势起身,不着痕迹地观察起这个道人。
这道人身穿淡青色道袍,袍袖上有隐隐的竹叶花纹,他面目清朗,须发皆白,皮肤却犹若处子,白里透红,展示着勃勃的生机和朝气。
但最吸引夏玉树视线的,却是道人的一双眼睛。眼睛黑白分明,其中神色混混洞洞,仿佛空无一物,却又孕育着无穷生机。
“老牛鼻子,且看看我这孙儿如何?”夏景和的话让夏玉树清醒了过来,心里一震,他几乎心神被对方所夺。
道人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玉树,赞叹道:“龙章凤姿,芝兰玉树啊!”
“那给你做个徒弟如何?”这句话让夏玉树愕然,怎么突然拐到这的?
“这样的良才美质,举世难寻,贫道自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夏大人和夏公子意下如何?”道人轻轻一甩手中的拂尘,一阵清风吹过,让人耳目一新。
“若道长不嫌小儿愚钝,不堪造化,愿意施心力调教,是他的福气,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夏承乾起身拱手道。
老道人抚须点头,面上带笑。
“那好,来人!”夏景和一声令下,一个丫鬟端着一杯茶,奉到夏玉树身前。
“玉树,敬了这杯茶,磕头拜师吧!”夏景和笑着说道,夏玉树则是对发展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许是夏玉树脸上表情太过震惊,有人看不下去了。坐在夏承乾下首,一个看起来三十许,面目俊美儒雅,蓄着短须的男子站起来,“祖父,父亲,这事是不是要先跟母亲和……。”
话未说完,夏景和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些妇道人家,儿郎前程大事,哪里是她们能明白的?玉树,还不拜师?”
起身的是夏玉树的同胞大哥,名为夏玉松。被夏景和打断后,他微微躬身,坐回椅子上,抛给夏玉树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夏景和和夏承乾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夏玉树,无法,他端起丫鬟手中的茶,奉给了老道人。
老道士接过去,喝了一口,放到一旁的几上。
夏玉树跪下,三跪九叩,口呼师父在上!
行礼过后,老道士一把托起夏玉树,说道,“我这一门崇奉自然逍遥,不爱俗礼,日后除了祭祖之外,无须多礼!”
“是,师尊!”
“为师道号清虚子,按照师门排辈,你该便是玉字辈,这和你名字恰好相应,你的道号便做玉树吧!”清虚道人笑着说道。
夏玉树当然点头应是。
“好好好,人皆来齐了,又有这么一件喜事,那咱们便开饭吧!”夏景和哈哈一笑,带着一众人等转去偏厅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