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树心里一惊,这小子不会看上了这个妖女吧?仔细打量温度的脸,果然发现其挂着一抹傻笑,眼神痴痴,眉目含春。
一巴掌拍在温度的背上,“诶,回神了,别看了,你们俩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温度条件反射地反问道,但随即回过神来,看着夏玉树鄙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副纯情少男初恋的样子。
“她不适合你,她的段位太高了。”夏玉树看温度一脸的不以为然,还是直接抛出个杀器,“这就是那个被太孙殿下看上的女人。”
温度脸上的沉醉一顿,“这就是人皇赏赐的那个宫娥?我记得她根本没这么漂亮啊?”
这其中的原理夏玉树也不太知晓,这女人的容貌感觉忽高忽低的,但是仔细观察,发现面容丝毫未变。这大概就是修炼之人的绝技吧!
看着温度一副美梦破灭的神情,夏玉树拍拍他的肩,“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温度有些提不起精神,有些颓唐地说道,“我听说你修道去了,想问问你听没听过天音门这个门派。”
“天音门?”这个门派可是大名鼎鼎。倒不是这个门派的实力有多大,而是它的画风和其他门派有些格格不入。这个门派以音声入道,不管是修炼方法、战斗方式,甚至是立场,跟有些特殊。
按照划分的话,此门自然是被划到道家以及正道的范围之内。但是他们和天魔道以及天香宗的关系,有些诡异地不错。儒家的圣贤君子,更是和天音门的上下交好,甚至将儒门弟子,送入天音门下,用以磨炼君子六艺之一的乐。而且,他们和佛门的关系也不错,经常参加佛门的禅唱法会。
按理说,这样的做派,就是给其扣上一个道门叛徒的帽子也未尝不可,可他们就是安安稳稳地在道门和正道的阵营里待到了现在。
“怎么?是不是有人看上你了?”夏玉树想到温度的这把子不见面便如天人的好嗓子,倒不是特别的吃惊。天音宗的宗门分为三大支脉,分别是天籁、地籁、人赖。
天籁最为自然出尘,门人弟子最少,有些曲高和寡之嫌。地籁随时随世而变,广阔辽远,比起天籁要接地气许多,人数要多些。人数最多的、最为繁杂的,自然就是人籁了,这一脉的烟火气最重,门人弟子经常下山行走。
有道是“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人籁自然是这一理论的忠实拥护者,他们收取的弟子的时候,嗓子好便是个天然的优势。
“我父亲在宫里碰到的一名乐官,打听我的消息,说是要把我推荐给天音门。”温度道,“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记起你说过你修道,便想来问问。”
“那人叫什么名字?”夏玉树问道,打算去问问虚静童子。这个名义上的“师兄”,对于修炼界的东西知道得非常多。
“叫决明子。”温度回答道。
“行,我打听下再给你传消息。”这种事情还是慎重的好,毕竟修炼界可不光正道。
让温度稍等,夏玉树去跟夏夫人力陈了一番芸香儿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才带着温度出了门。
“你父亲竟然愿意让你进山修道?”坐在马车上,夏玉树有些奇怪。在这些大户人家的眼里,对于道士和尚都很敬重,但是却又极为抵触自家门人弟子跟这扯上关系。
当初夏玉树修道,是夏景和的灵机一动,借此摆脱端王以此发难的可能。但是相对的,夏玉树在夏家估计是混不到什么前途了,夏承乾当日一听便失色,夏夫人也满是不愿。这些不是夏玉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的那位三哥夏玉竹“好心”告诉他的,带着些不遮掩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对这些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夏玉树不是非常地在意,也没有将继承夏家放在心上。
但是温度不一样,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也是正房嫡出,他爹妈怎么都不该同意他修道才对。
“我自己想去。“温度的脸色有些阴郁。夏玉树了然,这里可不是理解差异的现实社会,因为声音,温度受到的压力不会小。要是这声音真的能成为他翻身的基石的话,对于温度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这样也好,”夏玉树劝说道,“人籁一脉对于你这样的声音绝不会拒之门外,我等着你大放异彩。”
温度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夏玉树心里叹息,有件事他没有说,那便是人籁一脉虽然是天音门人数最多的,但是良莠不齐,出头者寥寥无几。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打击人积极性,夏玉树便只当不知道。
说起来,恶少帮中,大家混得都不怎么的。夏玉树这个被人锤坏“脑子”的人就不说了,温度因为声音饱受歧视,叔夜天生神力,但是性格木讷,经常被人捉弄排斥。刘甫这个人没什么大的缺陷,也没什么大的优点,这让他在家里不甚起眼。算下来,混得最好的,竟然是余庭云?
余庭云长得好看,是学宫中人,交游广阔,甚至还有军功在身。之前跟着夏玉树的二哥镇压叛军,以浩然气封禁道士法力,算得上年少有为了。
夏府和余府并不是很远,马车一会儿就到了。让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夏玉树拉着不情不愿的温度,走进了余府的大门。
余府和夏府的交情不浅,两家往来也频繁。但是以前的夏玉树和温度他们,并不愿意登余家的门,这其中的原因,便在于那个认为夏玉树他们在拖累余庭云名声的余家主母,也就是此刻端着一杯茶,坐在上首的这一位。
这位余夫人姓姜,是前任殿前大学士的女儿,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说得便是她了。据说这位余夫人从小有志于学,在经学上造诣极高,只是因为女儿身才名声不显。后来嫁人生子,立志要教出一个君子贤人。看余庭云的成就,应该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夏玉树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温度想动一下姿势,但是又忍住了,然后反复。夏夫人坐在上首,默默地喝茶,丫鬟立在一旁,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你们两个竟然愿意登我家的门,真是难得。”余庭云的声音响起时,夏玉树听见长长的呼气声,包括那位不苟言笑的余夫人。
略微交谈,夏玉树便带着温度和余夫人告别,一板一眼特别正式。余夫人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扫了余庭云一眼,发现其毫无反应,便转身离去。
来时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三个人,马车里显得有些挤。
“咱去哪儿?”夏玉树开口道。
“你们来邀请我的,你问我?”余庭云一脸地不可置信。
“我脑子坏了,温度不经常出门。”夏玉树面无表情地说道。
余庭云冷笑一声,“赵显怎么没把你揍成白痴?这个理由,你快用了半年了,唬谁呢?”
“余庭云,我发现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长得很好看。”夏玉树真心实意地夸道。
“还用你说!”余庭云随手拨了下头发,状似不屑地说道。
“你要是稍微长得平凡点,就凭你这么嘴贱,肯定早被人打死了。”夏玉树接着说道。
混熟了,夏玉树推断出了,余庭云这么一个前途光明的公子哥,会跟他们混到一起的原因。除了对其母管束的逆反之外,大概率是因为没人忍受得了他的嘴毒。
这厮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待人接物毫不出错,但是和夏玉树他们在一起就暴露本来面目了。
就在夏玉树和余庭云互相精神攻击,温度旁观看戏的时候,走得好好的马车忽然一停,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夏家的夏玉树公子可是在里面。”
余庭云脸色一正,一撩车帘便飞射了出去。夏玉树和温度连忙钻出去,便看见其正和一个背剑执拂尘的道士对峙。
“浩然气?”这个道士微微皱眉,发现事情恐怕不像自己设想的那么顺利。龙气覆盖下,浩然气这种扎根人道的力量得到了空前增幅,头顶都有隐隐的压力传来。更不说学宫便在城外不远处,对于君子贤人,这点距离简直是顷刻即至。
想到这里,道士脸色放缓,对着夏玉树他们点头,“老道华禹,乃是凤华山人士。”
“华禹,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夏玉树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是水月剑宗的人?”余庭云说道,夏玉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被自己关起来的东明子,好像就是这人的徒弟来着。
不过不对呀,不是说水月剑宗不怎么收男弟子吗?怎么这师徒二人都是男的?
“道长是为了自己的徒弟而来?”夏玉树问道。
“还请阁下大人大量,放过小徒一马。”华禹真人也无奈了,当初东明子下山历练,进了玉京城,和五行宗的一名白脉弟子干了一架,随后便不见了踪影。偏偏那名获胜的白脉弟子却被血魔道的人给杀了,断了他追查的线索。
至于推演天机之术,在涉及到玉京城的时候,便不怎么起作用,而且容易引起龙气反噬,易圣都不敢这么搞。
老道士在玉京打听了许久,才偶然间知道,自己的徒弟被夏家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