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穿这件粉色的衣裳可好?配上这支紫色的簪子,好看极了!”自打弄玉落水回来后,纳兰茗烟明显感觉到抚琴对自己是越发的殷勤了。事事都抢先一步完成,就连原本需要弄玉侍弄的花草,也被她抢着去做。
纳兰茗烟觉得好笑奇异的同时,心头也越来越来凝重。能够如此平静自然的面对自己面对弄玉,这样的人究竟在自己身边隐藏了多久?还是说在母亲身边时这人便已经隐藏蛰伏了下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小姐,小姐。”是弄玉的声音。
“抚琴,你退下吧,去母亲那儿说一声,午膳我想吃莲子羹。”纳兰茗烟支开抚琴后才让弄玉进屋。
“说吧,查到什么了?”这段日子她一直让弄玉打听查探未到纳兰府前,抚琴的来历,纳兰茗烟对她最大的怀疑就是茗柳两家的仇人之后。
“没有,小姐。”弄玉惭愧的开口,“奴婢回过柳宅了,都说抚琴是当年老爷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给小姐作伴的,其他的奴婢就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无妨,是狐狸就总会漏出尾巴,既已知晓是她,早晚会露出马脚,不急。”闻言,纳兰茗烟淡淡一笑道。
“不过,小姐。”似乎是挣扎许久,弄玉有些迟疑的继续说道,“有句话,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你也开了口了,说吧。”纳兰茗烟无奈,示意她继续。
“奴婢觉得此事是不是和二爷有关?”弄玉怯怯的开口。
“你是说?”纳兰茗烟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二叔想要杀我?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弄玉会想到此处。
“奴婢斗胆!是奴婢胡思乱想了。”弄玉赶忙请罪。
“说说你的看法。”纳兰茗烟却不愿意就此放过,于是追问道。
“家产。”弄玉为其分析,“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女儿,但到底不比儿子,没有了儿子,茗家到老爷这一脉就生生断了根,待到老爷百年之后,纳兰府这偌大的家产会尽数落入二爷一房手中。”
“那这些与杀我又有什么关系?按你所说,我死与不死,于二叔说来并无差别,不是吗?”纳兰茗烟不解道,虽然对纳兰茗扬她也心存怀疑,但从来都不曾想过他是想要自己命的人。
“不论怎样,小姐您现在是有性命之忧啊,咱们还是查一查吧。”弄玉劝导她道。
“即使想查,凭你我二人之力,也是断不能成功的。”纳兰茗烟沉吟,“这样,你附耳过来过来,明日咱们这样、。”
这厢主仆俩说着悄密的话,那边院落外正走来一人,为首的正是这主仆俩方才这话中的主角:纳兰茗扬。
“纳兰茗烟,你看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人未到声先至,望着眼前俊朗的男人,纳兰茗烟很难将其归结到恶人一类,可明明此人身上疑团重重,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他,就连现在哪怕是回忆记忆中对方嘘寒问暖的画面仿佛也是虚情假意一般。
“二叔来啦?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纳兰茗烟站起身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俨然一副八岁孩童好奇天真的模样。
身后的弄玉见状预备退下,换了抚琴前来侍候,却被唤住:“怎么一见我就走?二爷我这么可怕吗?”纳兰茗扬笑道。
“你不可怕,你是强盗!”纳兰茗烟抢在弄玉前头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也说咱们家的弄玉长得也是越来越标志漂亮了,想要向爹爹从我这儿讨了回去啊?”
“你这丫头,还记着呢!”纳兰茗扬无奈道,“怎么纳兰府就出了你这么个爱记仇的小家伙呢?”
“那是因为我父亲母亲心地善良不记仇啊,那我就只好心地不善良爱记仇咯,否则我们一家不得被人算计死啊,你说是不是呢二叔?”纳兰茗烟半是认真半是调皮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之人只有八岁,男人差点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尽管如此,心头还是一瞬间皱缩。
“人小鬼大!可惜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这咱们纳兰府日后就靠你了。”纳兰茗扬感叹道,“不说了,来,你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把东西拿上来。”最后一句确实对门外的小厮说得。
不一会儿就见有人拎着只鸟笼进来,原来是只通体碧绿的鹦鹉,一进门就“纳兰茗烟、纳兰茗烟”的叫着。
“女孩子怎么啦?男孩子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纳兰茗烟站起身,表面上赌气的话,实则是在表明态度,但她料想她这位只当她是什么也不懂得孩子的二叔是什么也听不明白的。
“嘿嘿,二叔,这只鹦鹉真可爱,是送给我的吗?”纳兰茗烟接过笼子问道。
“当然,二叔特地找人驯养了一个月,本来准备留到你生辰那天给你当做生辰贺礼的,可惜那个时候你在生病,只好现在补上咯。”纳兰茗扬看着她欢喜的逗弄着鸟儿说道,“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儿。”
“起名?它总是纳兰茗烟、纳兰茗烟的叫我,不如就叫小言吧。”纳兰茗烟想了想说道,“小言,小言,小小的鸟儿会说话。”
“小言?不错,烟儿这名字起得甚好。”纳兰茗扬站起身来,“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二叔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纳兰茗烟要乖乖的啊!”拍拍她的头,男人便举步离开。
“二叔,不许再摸头!我已经是长大了!”纳兰茗烟气鼓鼓的冲着他的背影喊,却惹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端磨这笼中的鸟儿,纳兰茗烟静静的开口:“你说,他会是想要杀我的人吗?”
“奴婢不敢妄断,但是小姐,只要有一丝怀疑就不能轻易放过!”弄玉沉声说道,看着笼子里鸟儿的目光锐利迫人,“毕竟这事关小姐性命啊!”
“知道了,你先行下去吧,记住明天的事情。”纳兰茗烟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弄玉依言退下。
纳兰茗烟望着桌上的鸟儿却眯了眯眼睛:这纳兰府中的人均不简单!她的父亲是一个,二叔以及那位苏姨娘,现如今就连身边这两个小小的丫头也是如此,一个想要她死,一个将聪慧掩盖在老实之下,呵呵,这一趟行走或许还真是有点意思。
这一日,闲来无事,纳兰茗烟让两个丫头将屋内的软榻搬至廊檐下,手持一本游记斜躺在上面看着弄玉逗弄小言,抚琴坐在一旁做着刺绣。
“小姐,你说咱们二爷长得这般好模样,怎么就没有姑娘愿意嫁进咱们府中做二房夫人呢?”弄玉一边逗弄鸟儿,一边发出疑问。
“我二叔那人,天天见一个爱一个,今儿搂的是这个姑娘,明儿怀里的一准是另外一个,谁嫁给他谁倒霉!”纳兰茗烟不屑道。
“哪有!小姐莫要胡说,二爷不是那样的人!”一旁的抚琴急忙开口辩解道。
纳兰茗烟与弄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个继续逗鸟,一个继续看书,只不过聊天的话题却是转了一个弯儿。
“我听说母亲和父亲正欲为二叔定一门亲事,娶一个二婶回来呢!”纳兰茗烟状似不经意开口,“也不知道这个二婶娶回来是什么样儿?苏姨娘也不知道允不允?”
“哎呀!”话音未落,那边传来抚琴的痛呼声,却原来是不小心被针扎进了手指头,瞬间冒出了血珠子。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弄玉快,拿东西给她包扎上。”纳兰茗烟扔下手中书籍,冲弄玉说道。
“小姐,不碍事的。”抚琴低声道,“可能是太阳照得我眼发花,我先回去歇息一下。”
“好,你去吧。”纳兰茗烟点头应允。
眼见抚琴离开,纳兰茗烟对着弄玉说了一句:“去吧。”
眼看着两人先后离去,纳兰茗烟闭上了眼睛,但愿这次会有结果。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结果和真相竟然如此肮脏和残酷!她到底是低估了人性!
弄玉前来汇报时,纳兰茗烟刚从柳其菡处,用完晚饭。
“说吧,都看到什么了?”纳兰茗烟懒懒的开口,吃撑的肚子难受的紧,她只得仰躺在软榻上揉着肚子。
“小姐您没事儿吧?”弄玉见状关切道。
“没事,你接着说。”纳兰茗烟摆摆手。
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弄玉才缓缓说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抚琴去找了二爷,奴婢在假山后面听到她问二爷是不是要娶妻了?”
“那二叔怎么说?”纳兰茗烟问道。
“二爷没有回答,只是说日后总会娶的。”弄玉回道。
“然后呢?”纳兰茗烟接着问。
“然后抚琴就哭着问二爷她怎么办?说二爷答应会和她在一起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了?”说到这里,弄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纳兰茗烟闻言嚯的一声坐了起来,“你是说抚琴说二叔答应和她在一起?二叔没有否认?”
“是的小姐,二爷应承了她,却也只说在一起不代表是明媒正娶。”弄玉暗自摇头,为了一个男人,抚琴竟生生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实在可怜!
“所以说,抚琴并不是单相思,而是这两人早已经暗通曲款,私相授受了?”纳兰茗烟震惊之外却又有一丝理所当然。
合该如此才对,这样才通了,如果不是早已经心意相通,一向温柔谨慎的抚琴不会将自己的情意表露的这般明显!怪只怪当初的纳兰茗烟年纪太小,看不出此中门道,才会被害的被病痛折磨半生!
“小姐,这、”弄玉愈发支支吾吾了,“您先喝口水,奴婢接下来所说的话,奴婢向您发誓,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你说吧。”纳兰茗烟料想接下来才是事情的真相,可从未料到真相竟是如此!
“抚琴早在一年以前就和二爷好上了,二爷要抚琴在您每日的膳食中添加令您生病的药物,抚琴也照做了,二爷告诉她等他当上的纳兰府的主人,就把她接到身边,于是抚琴每日做着纳兰府太太的美梦,有一次二爷喝醉了说出希望老爷无后这句话被抚琴听到了,从那以后抚琴就对小姐起了杀心!”弄玉说道,她当初听到的时候也是异常震惊,如此狠辣的话竟然是出自与自己一个屋子的抚琴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