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让我去接你？”衍岐见天音直接出现在家里，也愣了一下。
“没什么，打了个车就回来了。”天音脱了鞋子，只见衍岐一个人在客厅里。
“颖儿呢？”
“还没醒。”
天音往里走去，她打开了房门，那是宋天音住过的房间，而杜颖就躺在宋天音的床上。天音长舒了一口气，又把门给关上了。
如果她还能安睡，就让她好好睡个觉吧，或许等她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安睡了吧。
天音挨着衍岐，在沙发上坐下，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二人相依相偎。
“没想到我们都输了，短短一天，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天音淡淡地说道。
衍岐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只能伸出手，搭在天音的肩头，将她往自己身上贴近了些，让她明白，自己一直都在她身旁。
“所以，杀死杜若轩的人，或许真的就是汤宁吧。或许凤鸣就是用这个要挟她，让她来杀我，才逼得她自杀。”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可是汤宁却已经死了。
“哼……”天音哼笑了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凄凉。
“其实，我一直害怕，杀死杜若轩的会是你，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去深究究竟是谁杀了杜若轩，因为我害怕，害怕是你。”
“如果是我，你会怎样？”
衍岐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是自己因为一时嫉妒而杀了杜若轩，天音又会如何？
“衍岐，其实我们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神圣。或许是因为我们活了太久太久了吧，似乎生命在我们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一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命他都很重要。我没有资格去谴责你，活着谴责汤宁，因为死在我手上的生命，远比你们的要多得多。
这一路回来，我想起我那时候杀上天宫的场景，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嫉恶如仇，我以为自己身为天神的使命就是为了杀掉那无情的天帝。可是，我杀了太多的天兵天将，若论无情，我不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想起当初，那一刻以为自己有多正义凌然，此刻就觉得自己有多罪孽深重。如果自己连生命都可以不管不顾，又谈何其它？
“天音，这一切都过去了。”衍岐低下头，在天音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像那时候白羽说的那样，以后，我们要用余生来弥补曾经犯下的那些错。”
“嗯……”天音小声地哼了一声，衍岐看不见她的双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或许这几年来，天音一直都表现得清清冷冷的样子，可原来那段过去在她心里，依旧是不可磨灭的伤痕。
或许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终究只属于宋天音，承受的东西越多，心里装的东西越多，就越想表现得清冷的样子，怕被别人一眼看穿。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我把天宫的太子之位，给了灵乐。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太子衍岐。”
天音睁开了双眼，她知道衍岐为什么这么做，天宫没有她的位置，不论是天帝还是任何一个上仙，都不会允许她留在天宫，而衍岐必须在她与天宫之中做出一个抉择。
“其实几千年了，我也明白一件事。我们常说神仙神仙，是为造福天下苍生。可有一件事，你说的是对的，天族也是天下苍生的一部分，而天宫所做之事，也都是为天族而已。留在人间，没有太子身份的束缚，或许可以做更多事吧。”
“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现在觉得，留在人间，比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要实在许多。”
“也不知道我们要再活多少年，可如果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衍岐眼神低了一下，她说害怕？原来活着原本是让她害怕的一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是岐山帝君救了凤鸣？”天音忽然想起来，在天涯海角里头，衍岐和凤鸣说的那些话。
一提起这事，衍岐又忍不住叹了一声，他似乎感到天音身上的寒气，衍岐起身，拿了个毯子披在天音身上。
天音笑了笑，把自己缩成一团：“谁能想到一个天神，居然要靠人类发明的暖气过冬。如果离开人间，想必我会被冻死吧。”
衍岐笑了笑，又坐回天音身边。
“其实，当时我发现白雪是凤鸣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在诛仙剑下，没有哪个仙人能够逃过。所以我回了天宫，从父君口中，我才得知，是岐山帝君用自己的命，救了凤鸣。本以为凤鸣因此能够改过自新，从今以后能够好好活着。”
“所以，你才不顾一切，想要给凤鸣一个机会。是吗？”
天音这时候想起来了，怪不得几千年了，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之后，衍岐还愿意相信凤鸣，还愿意给她一次机会。与其说是相信凤鸣，倒不如是想要成全岐山帝君。
可是最终，还是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似乎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谁。
如果凤鸣自己不释然，就算是救她十次，她也只会重蹈覆辙。凤鸣似乎掉进了一个循环，而那个终点在哪里，凤鸣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了。
“那现在岐山究竟如何？”
“岐山帝君之死，对岐山也是一场变故，而岐山是天宫的重要屏障，不可孤立无主。所以父君让炎麟暂代岐山帝君的职责，驻守在岐山。”
天音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锁心珠，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里头却藏了另一个天地，里面漫长的岁月，不知道凤鸣究竟能不能明白这一切。
“别想了，再想太多也没什么用，既然选择留在人间，就过好我们的日子，做好我们的事，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用我们的余生，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那些错。我们毕竟是幸运的，这么多次的波折，这么多的纷争之后，你我依旧在彼此身边。”
“嗯……”
就在他二人依靠在一起的时候，却听见了房间里传出了声音，想必是杜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