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难住了叶迷棠,所以,在她和苏起见面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那个男人。
随后,她就后悔了,这个男人,见惯了生死,应该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人命,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那么重要吧。
苏起有些诧异,总觉的几天不见叶迷棠有了一些变化,至于什么变化,他说不出来。
叶迷棠虽然还是不肯正眼看他,但是,能主动拿这种事来问他,也应该是一种亲近了吧。
苏起用战场上的那一套来琢磨自己的女人的心思。
却发现,其实并不通畅。
他还是没想明白。
不过他不排斥就罢了。
他不排斥的,想必就是好的了。
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男女之情的老童男有些笨拙的想。
两人约见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
苏督军其实并不喜欢这里。
总觉得洋人的玩意除了枪炮以外,都他娘的特别的不靠谱。当然,汽车轮船除外。
凡是能给他带来实质性利益的东西都是好的。
可是,这西餐,他还真没看出什么好来。
只是毕竟是早上从韩秘书那里得到的宝贵建议,他只能姑且听之。
韩秘书说了,环境好,温馨,适合男女约会。
在他看来,好像也就这几样了。
牛排带着血,好好地水果弄成了浆糊,几片生菜叶子卖出了猪肉价。
苏督军不在乎钱,只是觉得,那些洋鬼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坑人。
等秋天阅兵的时候,他一定要跟另外的几人通通气,不能让这些洋鬼子在国人的地盘上越来越嚣张。
“若是换做是你,我是不希望你的手上沾血的。那不是什么好味道,如非必要。你不应该沾染。”
烛光,鲜花。
这样的映衬下,男人原本冷硬的面孔不免多了几分柔和,看着叶迷棠的目光同样亦是温柔的。
叶迷棠歪着头,仍然是想不通。
“我该怎么做?”叶迷棠很烦,她是真的不想搀和这种事。
“问你自己,你觉得那人该死么?”
叶迷棠摇摇头。
荷姨娘虽然可恶,却还不至于非死不可。
其是曲芙香有一个很简单的做法,孩子留下来,人远远的送走就可以了。
真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曲芙香那么软弱的一个人,这种事做出来,她可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这就结了,你若是于心不忍,就拦着她点,你若是觉得那个女人死有余辜,就不要管了。”
苏起认为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大好的时光用来讨论这么简单的事情,实在是浪费时间。
“我已经将三年前的案宗调出来了,你哥哥的案子,应该很快就会重审了。至于萧子乐,我的人已经出发去找寻他的踪迹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好吧,他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大好的时光用来谈这个事情。
好在叶迷棠终于正眼看他了,反应也是在他预料之内的惊喜。却是眨了下眼睛就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
“我以为你那天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像是随口说说的人么?”
苏起反问回去,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两人之间这样的交流有点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伸手摁了一下桌边的电铃,叫来了服务员,指了指盘子已经吃没了的牛排:“再来一斤。”
这点玩意,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叶迷棠的目光落在苏起的盘子上,有些怔怔的,这男人,吃相虽然斯文,但是吃的可不少,连菜叶子的都吃进去了,盘子里干干净净的。
虽然荒谬,但是,未来的苏夫人还是从一块牛肉几片菜叶子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吃干抹净,不留痕迹。
这么想着,叶迷棠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原本就不怎么喜欢的西餐在她的嘴里也就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自从进了餐厅,苏起的目光基本上就没离开过她,她一皱眉,苏起自然也就看见了。
“怎么了?”
苏起心里还在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他的卿卿眉头又皱了起来。
中间的那个川字让男人不自觉得想要伸出手去抹平它。
这么想的,也就是这么做的。
苏起半带着讨好的伸出了手去。
随后又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他。
讨好这两个字,不应该放在他的身上啊。
那些年,即使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这种事情他也没做过。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打拼积攒下来的。
现在,连对上司也只不过是将金银珠宝摆过去,态度依然坚硬的他,居然在这里讨好一名女子。
这是不应该的。
他可以疼她,宠她,护着她。
却不能讨好她。
那样实在是太有损他一贯的威严。
只是伸出去的手不能缩回来。到底还是在叶迷棠的额头上轻轻揉了两下。
带着宠溺,带着温柔,还带着疼惜与亲近。
叶迷棠倒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一时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忘了反应。
那懵懂儿无措的眼神,跟孩子一样。
让苏起那点本来就没压下去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算了,讨好就讨好吧。
谁让这是心尖子呢,没办法了。
他早年父母双亡,六亲不靠,本来作为牵挂的未婚妻后来也嫁给了别人,因为仁义,所以,一直对有恩于他的陈家扶持帮衬。
可是说起来,在遇到叶迷棠之前,真的就是无牵无挂了,心里存的不过是理想与抱负,现在,心里有了这么个人,自然就成了唯一的牵挂。
不疼她还能疼谁。
最重要的是他真见不得眼前的人皱着眉头。
似乎从两人认识的那天起,他的卿卿,脸上就很少有过笑容。
即便是有,也是假笑。
“到底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么?”
他温柔以待。
叶迷棠依然茫然。
她说不出心里的感知,总觉得一切就像发梦一样。
面前的男人,就是她要托付终身的良人。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可靠。
她也无从得知。
她甚至很荒谬的想到,万一有一天,这个男人纳妾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