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上却是一派深沉。
“黄老板，我可没吩咐过你什么。莫要胡来啊！”
与萧中泰说话的人姓黄，外号黄鼠狼，最会逢迎拍马，一直想和萧家搞好关系，不过之前萧中泰不是很能看得上他，总嫌弃他这个人太会钻营，人品不正。
哪想到这人前两天找到他主动提出来要做这种事情。
当时萧中泰没有拦着，却也没有迎合。
不过当时也没抱什么希望，他对别人，总是少了一些信任，原本以为今天会就此错失了良机，倒是没想到这人先行将事情办好了。
萧中泰不承认，撇清关系。
黄鼠狼也不介意。
他心中有数，若是萧中泰就这样承认自己和这些事情有关系，他也就不是萧中泰了。
“您说的是。”
黄鼠狼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与萧中泰拉开了距离。
目光一扫，已经落到了一个穿短卦的长工身上。
那长工接触到他的目光，神色有些慌张，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姓黄的心里有数了，再去看萧中泰。
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老狐狸。
老狐狸着实稳当，即使在乔明曦亲手从长工不小心摔在地上的麻袋里捧出掺了发霉的粮食的时候，萧中泰也只是在一边眯着眼睛看热闹。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冷眼看着。
乔明曦看着手上发了霉的粮食，再看看之前禄叔亲手给他打开的那袋米，目光幽然加深。
禄叔似乎也惊呆了。
糙米，还是发了霉的。
他之前入库的时候明明看过，这都是上好的粮食啊。
禄叔想要解释。叶家不会做这种买卖，一二三等米，都是分了等级的，各有价钱，可是，若真说掺了假糊弄生意，却不是叶家能做出来的事情。
乔明曦看看身边的人，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落在了萧中泰的身上。
萧中泰对这个后辈微微一笑：“贤侄，这粮食没存好，发了霉也不是啥稀奇事，让他们直接搬走就是了。”
看似维护，也不是他的身份应该说的话。
他毕竟是副会长，这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只是这番话说出来，听在禄叔的耳朵里，不免刺耳。他正要开口，却不防有人抢先开了口：
“叶家米行也是老商行了，虽然这些年逐渐没落，但是，声誉却是一等一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乔会长，您应该再仔细检查一下，可不能让叶家背了这等污名。”
乔明曦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正是黄鼠狼。
那人看似一脸真诚，三角眼却直冒精光。这番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乔明曦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这叶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按理说叶迷棠那样的人，不说十分精明，却也不是个糊涂蛋，以次充好肯定是不会做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叶迷棠真的做了，赶上盘查这个 档口，她也应该将这些东西清理掉，以免落人口实。
除非她是真的仗着和苏起的关系有恃无恐。
乔明曦想走了，这是他不想搀和，不管这以次充好的事情真的是叶迷棠所为还是他人故意陷害。
这事，他要及时抽身才更好。
免得惹上一身骚。
他他娘的就是一杆枪，除了上阵杀敌以外，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
弄不好还两边得罪。
这个差事，若是真的有油水也就罢了，偏偏还一点油水也没有。
乔明曦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那个黄鼠狼还在说。
别人也在迎合他说的。
乔明曦知道，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相信叶家几十年的声誉，实际上真的相信叶家的没有多少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供着军队的粮食本身就是肥的流油的买卖，却偏偏落在了叶家的手上，叶家吃了肉，连口汤苏起都不惜的赏给别人，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这些人里，说不得哪一个是真心的，哪一个是假意的。
乔明曦的目光最后定在禄叔的脸上，他要从这个老掌柜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哪怕只要一点点信息，就让他知道，接下来的粮食是不是该查。
可是，禄叔这个老掌柜的，尽管心里乱成一团，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
他不能让别人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以免给叶家添麻烦，只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在翻出一袋子发了霉的糙米，叶家的声誉就真的毁了。
乔明曦的眼睛合上，再睁开，随即开了口。
“这个粮食，是供给军队的，还是卖给别人的？”
他要一个应策，叶迷棠到底做没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由不得他来处理，只能交给苏起，让他自己看着办。
可是，眼下，他却不能当着这些人揭穿这个西洋镜，不仅不能揭穿，还要想办法帮着掩盖。
不然的话，苏起那边很有可能会迁怒他。
要知道，那个军痞子可是一贯喜怒不定的。
更别谈什么原则。
恐怕温柔乡里枕头风一吹，什么事情都他娘的烟消云散了。
“这批粮食是……”准备发往南边的，那是老客户和他们叶家订的 ，正准备过两天发过去呢。
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禄叔的话。
“这也算得上粮食吗，这是部队上用来喂马的，前些日子刚拉回来。还没来得及运走而已。”
穿着军装的陈亦承带着一排大头兵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黄鼠狼，目光略过萧中泰，最后落在乔明曦的脸上。
乔明曦笑了，他从来没觉得这个不靠谱的陈亦承这么可爱过。
嘴上却全是质疑：“喂马也不能用这种发了霉的粮食啊，这马吃了能行么？”
“怎么不行，掺和着来，二斤好料草，放上小半斤的这个，马吃了照样长膘，一点是没有，还不费粮食省了钱。”
“至于么，省钱省到这个份上，陈亦承，你可别让我抓住小辫子，万一是你小子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我可是要去督军那里揭发你的。”
“嘿，老乔，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陈亦承是那种人么，还中饱私囊，谁不知道兄弟我是忠肝义胆，可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