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帅日子不好过,卢家比他还闹心,卢次长不敢摔茶杯,也不能在别人家里打自己儿子 ,再说了,说到底,早上打的那几下子,看似凶狠,不过是在做样子罢了。
真的下狠手去打,他还心疼呢。过了最激动的时候,总是能第一时间冷静下来,这就是政客必须要修炼的绝技,冷静了,也就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坐下来,喝杯茶,将心里的那股火往下压压。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儿子。“说吧,怎么回事。”
卢熙垣抬抬眉。“什么怎么回事。”眉眼扫过卢大公子,却是嘴闭得比蚌壳还要紧。
卢次长挥挥手,。“你们都出去,我和小三说话。”
这话却是对着卢夫人和卢大公子说的,卢夫人皱着眉头。“有什么话,我们还不能听。”
卢大公子挑着眉,看着他爹,卢次长却不耐烦了。“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卢大公子见机,连忙拉着他娘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嘱咐小三。“好好和爹说,不要惹他生气,他身体不好,你知道的。”
卢小三十分之不屑,不加掩饰。歪着嘴角,扯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阴阳怪气。”卢夫人嘀咕一声,却也没在搭理他,和儿子一起出去了。
该走的走了,卢熙垣坐下来,,拿起他爹手边的茶壶,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一杯喝完,不解渴,又喝了一杯。
一直喝完四杯茶,才放下,一抹嘴,看着他爹。“怎么不问了。”脸上还有红色的巴掌印,卢次长叹了口气。“还疼吗。”
小三挑着眉,“你问哪里,脸还是心。”
满意的看到他爹变了脸色。“如果问脸的话,不疼了,如果问心的话,麻了,木了,也不疼了。”
“三,我,爹。”
卢熙垣摆摆手。“得,您可别再和我说那些忏悔的,愧疚的话,我最听不得这个,您知道,我心软。”
卢次长的话被噎了回去,却没有发怒,脸上更多地是痛苦。“爹知道这些年,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没什么对不住的,以您的身份,能这样对我们,已经很满意了,我也长这么大了,没磕着没碰着的,虽然被人往废了样吧,但好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真长成废物,我那个死鬼娘泉下有知,她也有个安慰了。”
这话说的卢次长脸黑一阵白一阵。“当年确实是我没护好你娘,才害她丢了性命。你至今还怨着我,也是应该的。”
卢熙垣摇摇头。“她自甘,放着好好地大家小姐不做,非要当人家妾室,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你放心,她到了地下,也不会怨你。”
卢次长被这话彻底勾起了愁肠,原本卢熙垣的亲娘本也是富家小姐,不过是一次雨中的邂逅,这个富家小姐,对当时年轻的卢次长一见钟情,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不顾他已经有了家世,非要留在他身边,哪怕当小也愿意。
那是的卢次长对这么一位富家小姐的苦苦追寻,说实话,没有太多感触,更多的是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了,那是对一个男人的魅力最好的肯定,一个生死不渝的爱人。来者不拒,男人天性,所以,对这个送上门的小妾,他没理由拒绝。
直到后来,卢次长遭人暗算, 是卢熙垣的母亲拼死为他挡了一刀,这才让他捡回一条性命。
那个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一直微笑的对着她说。“你没事,真好。”
他的心才被深深触动,也渐渐感觉自己要失去了什么,开始着急,开始疯狂,叫人,叫大夫,却阻止不了流的汹涌的鲜血,就想那个女人对他的爱一样,热烈鲜明,带着不一样的决绝。
来不及了,大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看着那个女人身上的热度一点一点散尽,看着那具身体一点一点变凉,年轻时候的卢次长才知道什么叫伤心,什么叫爱情,不过醒悟的太晚了。
那个女人,那个不顾一切疯狂爱着他的女人,却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一个刚刚会叫爹的孩子。
卢熙垣面无表情,卢次长的伤痛感染不了他,对那个母亲,。说实话,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印象,后来渐渐长大,对母亲自甘为妾的做法更是不能苟同,放着好好地大户人家的正妻不做,非要去做别人的小妾,有此一遭,也是咎由自取。
卢熙垣骨子里最是无情的一个人,亲娘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包括他,虽然过继到嫡母的名下,可是看到更多的是口蜜腹剑,是心口不一,是处处防备。
这样一个人,不会因为卢次长的几句话就有什么感动,感动是很珍贵的,不能放在这里,那是一种浪费。
他,不提倡浪费。
卢次长没办法,只能直接问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卢熙垣看着他,似笑非笑,脸上不再是以前那种看似单纯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这个不寒而栗的人就是卢次长。
“你想知道什么,我是怎么到了楼家二小姐的院子里的,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我究竟喝了多少酒。是不是这些,哦,对了,我为什么是去二小姐的院子,而不是即将订婚的大小姐,您有很多疑问吧。”
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很轻,但是很有规律,一下一下,配上他的笑容,就像敲在人心上。
原本明亮稚嫩的娃娃脸,却不见当初的可爱可亲。也不见了只身去就苏净蒽的时候的顽皮活泛。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看着他爹,看的卢次长越加心烦意乱。索性只说了。
“是,我就想问这些。”
问这些啊,直说呗。“第一,我是喝多了点,但是,还不至于一点都不知人事。第二,我是被人送进二小姐的院子里去的,人也不是我打晕的,第三。”
说到这里,话却停住了,看着他爹,“你不想知道我是被谁送到那个院子里的。”眉眼弯弯,目光中的邪肆像细碎的阳光,一点一点闪亮起来。
卢次长正了脸色。“这个,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你放心。”
“是查清楚,还是真的清楚啊,卢次长,你知道,我喜欢装糊涂,但是,不喜欢别人和我装糊涂。”
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的一霎那。停住了脚步。“忘了和你说,那个女人,我没碰。我讨厌送上门的女人。”
这话说完,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开门,看见院子里的两位,微微一笑,却不叫人,带着外人没见过的高傲冷清走出了这个院子。
他和卢家,似乎格格不入呢,怎么办。
卢熙垣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对那种事情,即使喝得烂醉如泥,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楼凝菲很担心这个问题。“姨娘,真的管用吗,那个卢公子,他会不会知道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二姨娘轻抬着眼睛。“这个,你不用担心,男人,对这种事,一向是咬不准的,更何况他还喝多了,当时完全是烂醉如泥。”
楼凝菲咬着嘴唇,还是有些担心。二姨娘看她这样子。怒其不争。“你怕什么,你身上的痕迹,床上的血迹,都是最好的证明。有什么可怕的,当时的情景,大帅和夫人,还有卢次长他们都亲眼所见,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她怕的是另一件事。
二姨太叹口气,安抚的摸摸女儿的头。“你也不要担心,如果以后新婚之夜,让他发现你还是个处子,你就装蒙,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者是关灯,然后完事之后,收拾干净了,不就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楼凝菲长出一口气,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正紧张了,看着二姨娘的目光很复杂,欲言又止。
二姨太不疑有他,还以为,还以为她在担心卢家那边的态度。“不要太担心,卢家那里有卢大公子给你做内应,你还怕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卢大公子会帮你这个忙,你问过他没有。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个一直想问,之前因为忙着布置一切,时间紧,就没问过,现在想起来,怕这个卢大公子,心怀叵测,对女儿不利。
关心则乱,没想太多,只是在思索卢大公子的目的,所以没注意到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与慌乱。
楼凝菲低声道。“不知道他为什么找到我,只是知道,貌似他和卢三公子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只是这事卢家捂得严实,所以,连父亲都不知道。”
二姨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无非是嫡庶相争,嫡出的卢大公子见不得弟弟娶个身份高贵的妻子,怕他压了自己一头,所以,宁愿给他安排一个庶出的,不受重视的楼家小姐,和楼少帅之间的关系又差上那么一节,这样,才不能威胁到自己。
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你能嫁进卢家,都是好事一桩,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管,他卢三公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你嫁进去,明面上都是高门大户的少奶奶,这就是好事一桩,比娘强多了,就是夫人,她也不会再给你安排一门比这还好的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