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洁黯然垂睑,她怎么舍得让他委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程心妍把李洁拖了过去,抬头看着江恺,“江公子,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快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江恺深深地看了李洁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李洁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今日一别,从此萧郎是路人。
程心妍帮李洁擦去脸上的泪水,“洁妹妹,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以后不要再为他掉泪,忘掉他,重新开始。”
李洁怔怔地看着程心妍,突然伸手抱住她,“表嫂,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程心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董筱瑶叹了口气,道:“表弟妹,二妹妹,我们回去吧!”
回到原家,没有人提及此事,一切就象从来没有发生。黄昏时,阴沉了一天的天空,下起了大雨,秋风起,寒意浓。
原牧青和于雅愫当天没有回来,留宿于家。
秋风瑟瑟,冷雨凄凄,天气渐凉。
程心妍惦记着住在庵堂里的慈缘(程二太太太以后就以法号相称),准备了六套素色的棉袄棉裙、两双棉鞋、五床棉被、暖手炉和暖炉,装了满满一辆马车,趁着阴天,送到莲溪庵去。
程原两家每月派人送米送柴,莲溪庵自从有了程原两家的供奉,都不消再去别的施主家化缘,省了许多事情。今日程心妍登门,莲溪庵的主持了慧师太亲迎她进门,在禅房坐下,了慧亲自捧了茶,道:“大少奶奶想是来瞧慈缘的,慈缘此刻在后院念经颂佛,不便打扰,还是先遣小徒问问为好。”
“有劳师太。”程心妍客气地道。
了慧微微一笑,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尼姑去问慈缘,她则在这里陪着程心妍说话。了慧自幼出家,所言皆是佛经佛理;程心妍听了,只是淡淡地笑,并不接话。
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尼姑回来,双手合十道:“师父,慈缘师太请大少奶奶去她房里。”
程心妍辞了了慧往后面去见慈缘。
见女儿前来,慈缘心中欢喜,脸上却是淡淡的,手执一串檀木念珠,垂着眼睑,道:“每月既已送米送柴,今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浪费银子。”
“娘,我没带什么东西来,就几件棉衣几床棉被,看着一大堆,其实没多少,也用不了多少银子。”程心妍笑道。
慈缘抬眸仔细看了看程心妍,眉尖微蹙,“你怎么瘦了?”
程心妍摸了摸脸颊,道:“牧……相公的二弟前几日娶妻,我忙着操办这事,有点累,就瘦了些。”
“哦,原家二少爷娶妻了,娶的是哪家的姑娘?与你相处的可好?”慈缘关心的问道。
“是老太太表弟的孙女,叫于雅愫。性格脾气瞧着还好,她不过进门几天,好不好相处还不清楚。”程心妍没把于雅愫是怀着身孕进门的事说出来,她怕慈缘问她怎么还没怀孕,不知道怎么回答。
慈缘一听于雅愫是老太太表弟的孙女,心就往下沉了沉,她可是吃过妯娌不和的苦,道:“妍儿啊,深宅大院本就难容身,这妯娌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你也别摆什么大嫂的架子,凡事让她一步。”
“娘,你放心,我会让着她的。”程心妍笑道。
想到程心妍上无长兄庇护,下无兄弟帮衬,娘家没有任何助力,慈缘脸上露出忧色,轻轻叹了口气,取下戴在手腕上的玉珠串,给程心妍戴上,道:“这珠串,我在菩萨面前祈了福,你戴在身上,菩萨会保佑你的。”
“娘,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程心妍安慰她道。
慈缘伸手把程心妍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她细腻的皮肤,久久不语,半晌才道:“妍儿,我今日功课尚没完,你且出去逛逛,一会再过来陪我用斋饭。”
“好的,娘。”程心妍出门在庵中闲逛起来。
庵堂是清静地,里内景致略显单调,在程心妍眼中,观赏价值不高,从庵堂后门出去,是一片梅林,只可惜没到花期,无花可赏,好在还算清静,就沿着小径在林中散步打发时间。
走了一会,忽然听到到前面有人声传来,程心妍愣了一愣,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这里?不过既然有人在前面,程心妍就没有贸然走过去,怕惊忧了别人的雅兴,领着绿枝和元春转身往回走。
主仆三人没走多远,从梅花林里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人远远地看到她,扬声喊道:“妍儿!”
程心妍听到喊声,回头一看,竟是王嗣铭和路纾,另一个男人,她不认识,穿着一袭玄色锦袍,长发在头顶束成了一束,用一根白玉兰花簪挽着,剑眉入鬓,双眸如星,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润优雅,可是他的眸色淡淡的,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是虚无,又透着一份疏远。
“蓟宗,路公子。”程心妍福了福身子,又对那个不认识的男子笑了笑,算是见了礼。
“妍儿,你怎么会来这里?”程二太太出家一事,程心如并没有告知王嗣铭,是以王嗣铭在这里见到程心妍很是奇怪。
“我娘在此出家,我来看她。”程心妍浅笑道。
王嗣铭惊愕,“师母出家?什么时候的事?”
程心妍笑道:“一个多月前的事。”
王嗣铭眸光一闪,道:“我可不可以见见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