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骕又看了程心妍一眼,迈步走了进去。原牧白扶着程心妍跟在他后面。
笄礼的仪式是一样的,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给及笄取字、聆训、笄者揖谢、礼成。
礼成后,苏予的父亲起身道:“小女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赏脸观礼,厅中备有薄酒,还望各位赏脸!”
众人都含笑回礼,进到厅中用宴。
吃了几口菜,程心妍发现这味道跟她前几次去别家赴宴吃的菜味道差不多,临安城内这些大户人家请客,总爱请那几个厨子,厨子们做的也总是那几样他们的拿手好菜。只是这再好吃的菜,吃的次数多了,也腻味。再加上昨夜,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松子,这胃有些不舒服,程心妍随意地吃了两口,就搁下竹箸,端起杯热茶,笑眯眯地听那些夫人们说闲话。
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管是书香门第的夫人,还是商贾之家的太太,都会在酒席上讲一些别人家的事,内容大同小异,不是家长理短,妻妾争风吃醋,就是哪家的儿子没定亲,谁家的姑娘跟他比较相配。只不过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要矜持含蓄一些,说话遮遮掩掩的,还时不时拽上两句诗文。
程心妍只听,不插嘴,正听的津津有味,苏予的婢女走了过来,凑到她耳边道:“原大少奶奶,我家姑娘请您过去。”
程心妍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苏予请她过去做什么?虽然诧异,但是也没多问,起身带着燕草和元春,跟着那婢女去见苏予。
那婢女径直将程心妍主仆三人从后侧门带出了厅,沿着墙边的那条游廊走到一处垂花门前,穿过垂花门,就是一个小花园,园子不算大,种着数十竿翠竹和菊花,只是这个季节,竹叶有些枯黄,菊花也已凋零,只余傲霜的枝叶;苏予、陶惜眉和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坐在园子的八角石亭内品茗聊天。
“妍姐姐来了!”苏予笑盈盈地从亭内迎了出来,牵起程心妍的手,将她拉进亭内,“婉兰,绣绣,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妍姐姐,妍姐姐才学可好了,那首七夕词就是妍姐姐写的。”
苏予的语气里有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程心妍后悔莫及,她早该想到苏予找她没好事,找她来八成又是要她写诗赋词,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剽窃诗词。
彼此见了礼,坐下说了几句能够认识,很荣幸的客套话,程心妍找借口离开,“小予儿,我家相公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坐了,等日后有空再一起品茗聊天吧。”
“妍儿,你不用这么着急的,酒席还没散,你就坐一会吧!”陶惜眉笑道。
“不了,我家相公找不到我,会心急的。还是等下次,我们再好好聊。”程心妍不想被她们逼成临安城内的有名的“才女”,执意离开,并且打算近期之内,绝对不和她们见面。
“不行,妍姐姐来时就已经迟到,这会子不准走。”苏予拉着程心妍的手不放。
“小予儿,今儿妍姐姐是真的还有事,一会要和相公去金器铺,不能久留,等下回,下回我把所有的事都推掉,再来找你玩,好不好?”程心妍撒谎哄她。
“不好。”苏予任性地撅起小嘴,“我不让妍姐姐走。”
程心妍诧异,以往苏予没这么痴缠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解地看向陶惜眉。陶惜眉笑着为程心妍解惑,“婉兰送给小予一盆水仙,今早上水仙开花了,小予说好花须有新词颂,她想让你帮她写首词,赞赞她的那盆水仙花。”
程心妍这时才看到石亭一角的高几上摆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她该找借口不来观礼的,这下完了,她不记得任何一首描写水仙花的诗词,就算她想剽窃都剽窃不了,眸光微转,干笑两声道:“会爱花养花的人才是惜花懂花的人,这花既是婉兰姑娘送的,这新词当由婉兰姑娘写才对,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她也写,你也写,在座的都要写。赏花赋词,雅事一桩。”苏予的圆眼笑成了弯月状。
程心妍笑不出来了,谁来救救她呀?
苏府的婢女送上笔墨纸砚,四人提笔在花笺写新词,唯程心妍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盆盛开的水仙花。这一次就算她能想出写水仙花的诗词,那么下一次呢?与其每次都绞尽脑汁去剽窃别人的诗词,还不如干脆承认不会写,就算丢脸,就算她们以后都不愿与她来往也没关系,她不想再骗人,也不需要那个才女之名。
“妍儿,你还没想好新词吗?”陶惜眉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问道。
程心妍回头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不会写水仙词。我以后,也不会再写任何诗词,我只是内宅妇人,这些诗词歌赋不适合我。对不起各位,我相公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说罢,程心妍起身离去。
燕草和元春连忙跟了上去。
陶惜眉看着程心妍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眸色微沉,叹道:“小予,我们错了。”
苏予抿了抿唇,低头不语。婉兰和绣绣对视一眼,把手中的花笺叠起,放进荷包里。
程心妍回到厅中,酒席还未散,那些夫人还在说着八卦,只是她已不想入席,道:“元春,你过去告诉大少爷,我在门外等他。”
元春答应着去另一处酒席上寻原牧白,程心妍和燕草往门外走去,只是没想到在门口遇到提早退席的江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