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紧紧地咬着双唇,摇头。
“绿枝你学坏了。”程心妍板着脸,“看来,我不能留你了,一会让奶娘派人把你送回去,交给我娘或者我三婶好好管管才行。”
绿枝是老实人,听不出程心妍这是在套她的话,吓得一下跪在了程心妍面前,着急地求饶道:“姑娘,不要送走奴婢,奴婢就是昨夜里听到房里传来大少……”
“绿枝,姑娘在哄你呢,你怎么又上当了。”燕草有些无奈,这个绿枝,不管姑娘诈她几回,她总信以为真,乖乖招供。
绿枝用手掩着嘴,眨着眼睛看着程心妍,象在控诉她又诈骗纯情少女。程心妍轻笑出声,道:“其实昨夜你们大少爷会发出惨叫声是有原因的。”
燕草几个脸一下全红了,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王嬷嬷和宗嬷嬷抿着嘴笑,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好,很快就有小少爷了。
“昨天睡到半夜,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进来一只大老鼠,有这么大,可真够吓人的!”程心妍比划着那只老鼠的大小。
“大少奶奶,你是说大少爷他怕老鼠?”元春惊讶地道。
“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说的。”程心妍坏坏地挑眉一笑,站起身来,“走吧走吧,闲话少说,去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给老太太请安,阖府女眷陪老太太用早饭,闲聊几句后,再跟着大太太去嘉荫堂处理家事,情况跟昨天一样。程心妍轻叹,难道以后就过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可是不过这样的生活,她又该如何改变呢?深宅内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大少奶奶,昨儿那些个帐册,你可看了?有什么问题没有?”大太太打发走回事的婆子,扭头问道。
大太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在程心妍脑子里打了个转,明了,淡淡一笑,道:“是有点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大太太眼中精光一闪。
程心妍一直注意着大太太,很轻易的捕捉到她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看来大太太果然设下了陷阱,等着她跳,眸光一转,道:“那些帐册是十年前的帐册。”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再没下句。大太太愣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问道:“这穆管事做事一向细心谨慎,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呢?”
程心妍轻挑眉梢,含笑看着大太太。
见程心妍不接话,大太太一拍大腿,“哦,我明白了,定是这几日府里忙着办喜事,打扫清理帐房,把帐册给搞混了,才会弄错的。”
大太太唱念做打俱佳,戏演得十分的真实,让人很难不相信她所说的话。程心妍忍着笑,顺着她的话道:“哦,原来这样啊。”
“是呀,可不就是这样。”大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程心妍,见她又不接话,只好接着说下去,“大少奶奶,不如等帐房把帐册整理好了,再让穆管事给你送去。”
“好啊,一切都听二娘的。”程心妍乖巧地道。
程心妍这么听话,出乎大太太之外,突然想起昨日,她让程心妍跪下,程心妍也乖乖跪下的事,唇角一扬,得意的笑了,看来这位大少奶奶挺好拿捏的,不足为患。精明的老太婆,这回失算了,帮原牧白娶了个扶不起的女阿斗,只要她再耍点手段,等老太婆死后,原家的家产,就全是牧青的了。
程心妍端起放在桌上温热的茶水,放在唇边,掩去那抹狡黠的浅笑。
虽然没有达成预定的目的,不过,现在这个结果,大太太也很满意,跟原致轩斗,就已经够让她头痛,本以为会再添强敌,却没想到是个软脚蟹,她乐得不争不吵,大权在握,想着还约了周媒婆看庚贴,也就没在嘉荫堂久坐,起身回了东篱居。
程心妍跟着大太太身后出了嘉荫堂,在园子里逛了一会,才回晨晖园补觉,以前在程家被程二太太拘着抄写佛经,如今嫁到原家,没人管她,没事可做,只好睡觉。
一觉睡醒,已是午时正。
用罢午饭,程心妍实在不好意思又回床上躺着,就翻出程二太太给她的那本书,第一个故事,写的是嫦娥奔月。
书的开头引用李商隐的《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昔者,羿狩猎山中,遇姮娥于月桂树下。遂以月桂为证,成天作之合。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豖希、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
这故事既是告诫身为妻室的不要做背叛丈夫的事,又告诉世人偷窃是没有好下场的。故事是熟知的故事,本来就没什么吸引力,更何况写的还不是白话,那拗口的文言文看得程心妍昏头昏脑,呵欠连天。
程心妍把书抛到一边,准备继续上床睡觉。这时门外传来元春给董筱瑶和李洁请安的声音,接着燕草走进来,道:“大少奶奶,表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
“请她们进来。”程心妍说着迎了出去。
三人互相行礼道好,分主宾坐下。绿枝和初秋把茶水和点心送了进来,就站在屋内伺候。
“表弟妹,明天我们要去城北的观音庙进香,不知道表弟妹有没有空和我们一起去?”董筱瑶声音轻柔地笑问道。
“有空有空有空。”程心妍连声应道。
董筱瑶和李洁都掩嘴笑了起来。
程心妍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