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妍看着程二太太手中的戒尺,很老实地跪下了。
“把手伸出来。”程二太太又道。
“娘,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打我手掌?”程心妍把手背到身后,她穿到古代,因为毛笔字写的不好,被程二太太用戒尺打过一回,那疼痛记忆犹新,她才不会傻到送上门去给人打第二回。
程二太太双眉紧锁,“何为三纲?”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何为三从?”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些道理你都懂,还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把手伸出来。”程二太太稍提高了一点音量,显然她已经很生气了。
“娘,我已经出嫁了,你要把我的手打肿了,回到原家,奶奶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程心妍知道和一个视夫为天的节妇,是不能和她争论男女平等的,所以很明智的用老太太来当挡驾。
母亲教训女儿,理所当然,可教训出嫁的女儿,就要掂量一下。程二太太掂量了一下,道:“这手掌不打了,你就跪在这儿,中午不许吃饭,反省反省你的错误,以后不许再犯,听到没有?”
“听到了。”程心妍回答的有气无力,别人回娘家,母亲欢欢喜喜,好酒好菜招待;她回娘家,被母亲罚跪,还没饭吃,这待遇天差地别。
程二太太不管程心妍是否抱怨,把她反锁在房里,扬长而去。
程二太太一走,程心妍就翻身坐在锦垫上,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早知道中午没饭吃,早饭她就应该多吃点,可惜没有早知道,环顾四周,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可是房里除了几本佛经,啥的没有。无奈,只能摸出荷包里的梅子,含一枚在嘴里,坐等时间慢慢流逝。
“咔嗒”的声响,让昏昏欲睡的程心妍瞬间清醒,动作迅速恢复下跪的姿势。程二太太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程心妍面前的圆凳上坐下,“妍儿,你知错了吗?”
“妍儿知错了。”程心妍不敢不知错,再不知错,晚饭都没得吃。
“娘知道,让你嫁给牧白是委屈了你,可是妍儿啊,既已成婚,他就是你的夫君,就是你的天,就是你这一辈子的依靠,你不能瞧不起他,你要敬他、助他。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更何况牧白他也不是一个只知赚钱的商人,他前几天在斗文大赛写的那首诗,那首词,颇得苏山长和陶山长的赞许,可见他是有才学的,他一定能以文入仕。妍儿,一旦他出仕,你就是官夫人,就不再是商人妇,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程二太太苦口婆心地道。
程心妍撇嘴,她什么时候觉得嫁给原牧白委屈了?她什么时候瞧不起原牧白了?还有,程二太太一个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跟程三太太聊闲言碎语的节妇,怎么知道半文大赛的事?抬头看着程二太太,“娘,你怎么知道苏山长和陶山长称赞了牧白?”
“牧白?你是这么称呼你相公的?”程二太太皱眉。
程心妍吓一跳,连忙否认,“不是,我都叫他相公的,就是刚才听娘说他名字,我就跟着顺嘴那么一叫。”
“你这性子怎么变得如此浮躁?这也能顺嘴的叫?”程二太太的眉头皱着就没松过,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妍儿知道错了,妍儿以后会注意的。”程心妍耷着脑袋道。
程二太太叹了口气,道:“妍儿呀,你要懂事!”
程心妍也很想叹气,很问一句,她哪里不懂事了?不就叫了原牧白的名字,可是这问题不能问,继续耷着脑袋道:“妍儿知道了,妍儿会懂事的。”
“陶山长是你爹的同窗好友,是娘拜托他提点姑爷的。姑爷有了文名,参加县试会让人高看一等的。他的文章才会引起那些大人的注意,才能顺利的通过考试。”想着原牧白的锦绣前程,程二太太唇边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程心妍嘴角抽了抽,完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她不该捉刀的,让原牧白丢脸好过让程二太太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干笑道:“娘,您对牧……不,您对我家相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有可能没办法通过明年的县试。”
“明年不能通过,就再等三年好了。我相信姑爷他一定能够顺利通过县试,光耀门楣的。”女婿是半子,女婿有出息,程家与有荣焉,程二太太把希望全寄托在原牧白身上。
那要是三年之后,还没通过呢?
这个问题,程心妍也没敢问,怕程二太太受打击,跪的脚有点麻,就动了动。程二太太才这想起女儿还跪着,伸手扶她起来,“妍儿,今天就小惩大戒,以后不可再犯。”
“是,妍儿保证不再犯。”程心妍满口答应。
出了小佛堂,程二太太让婢女送上一直温在炉灶上的午饭,程心妍努力克制肚饿的冲动,没有狼吞虎咽,斯文的用着迟来的午饭。
用过午饭后,程二太太开始关心女儿这一个多月在原家的生活。程心妍就把老太太她们怎么疼她,照顾她的事说了些。程二太太放心了,女儿幸福是她最牵挂的事。
母女俩正说着话,程三太太带着程心如过来了。当然也带来了王家送给程家的粽子和新茶,美其名曰,让程二太太这位伯母也尝尝。其实王嗣铭一向尊师重道,往年王家都会派人送端午节礼过来,今年没送,大约是太过尴尬。程心如这样的炫耀,让程心妍感到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