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柳察昭也想不出是谁,苏幼清已经死了,当年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除了和颐,还有她,已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她将视线放在了和颐身上,和颐一惊,立即道:“主子,奴婢绝对没有向别人说起过。”
她转过头,拍了拍和颐的手:“我知道,我没说是你。但是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揪出那个人。”
柳察昭是想的轻巧,她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后面有人帮助,在这诺大的神都里,想找到加害苏妙仪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苏妙仪这边,在刑部过问她,为什么要送相思子去葛府的时候,她只是说这是葛卿曜给她的,她在宴会上被沈明珠和葛卿曜共同奚落,自然对着这些相思子生气,就让人送还了回去,完全没有想过这里面居然掺着有毒的相思子。
可是刑部已经向葛府的下人求证,没有一个下人是送了红豆给苏妙仪的,这下,苏妙仪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苏怀民曾经在殿上为着苏妙仪求过一次情,可是宇文尧当即就发了怒,认为他身为父亲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儿女,一个出家,一个害人,出家的人被火烧死了,而害人的苏妙仪,也将会在不久后被处以极刑。
因为她毒害的是朝中重臣的儿女,尽管她还没有认罪,可是宇文尧已经下旨让刑部行刑,秋后处斩。
这几天柳察昭总是思绪混乱,魂不守舍的,和颐见到她这个样子,劝道:“夫人,法子都是要慢慢想的,我们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柳察昭揉了揉头:“眼看时间不够了,若是再不能抓到凶手,我怕,妙仪……”
柳察昭充满了忧虑。
一丫鬟进来道:“夫人,有人往府上投了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和颐上前接过,柳察昭挥手,示意她打开。和颐拆了信封,惊道:“夫人,有人约你去茶楼会面。”
柳察昭一把夺过那封信,信上还说着有办法救她的女儿。这已经是柳察昭能抓住的唯一机会,她不会放过。
她按照上面的时间地点,准时到达。可是那人却迟迟未来。就在柳察昭都觉得她是被人耍了的时候,一个浑身披着黑纱,带着斗笠的人进了房来。
柳察昭皱着眉看着此人,问道:“你是?”
那人揭开斗笠,柳察昭和和颐俱是一惊,失声尖叫道:“苏幼清!”
苏幼清笑笑,将斗笠放在了桌上,露出自己的光头,对着柳察昭道:“夫人见我没死,肯定是很失望吧。”
柳察昭心思一转,理了理自己的衣饰道:“谈不上失望,杀你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杀我的人是苏怀民,可是杀我母亲的人,却是你。”
柳察昭眼神一厉,望向苏幼清:“你怎么知道?”
她开始恍然:“这次就是你在搞鬼对不对,是你将相思子放在了妙仪的院子里,让人都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是又怎么样,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夫人当年怎么害死我母亲的,现在就要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因为夫人当年犯下的罪孽而死去。”
柳察昭握紧了拳:“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费尽心力设计了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在妙仪的身上吗?”
“当然不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苏幼清将头凑近了柳察昭,柳察昭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却换来苏幼清的嘲笑:“在以前我可没想过夫人竟然会怕我。”
柳察昭看了看身后的和颐,她的确不用怕苏幼清,她们有两个人,苏幼清只有一个,她不相信苏幼清还能做出其他的什么事。
“你之前说过,你有办法救出我的女儿,现在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幼清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喝下一口道:“很简单,你去帮你女儿顶罪,说出自己早些年杀死了我的母亲,所以才将那相思子遗留了下来,看,这个理由,是不是天衣无缝。”
“你花那么多的心思,就是想让我去认罪,我告诉你,不可能。”
苏幼清一拂袖将茶杯摔在了地上,手支撑在桌上对着柳察昭道:“你可以不去,那你就只能看着你的女儿死,我的人生还那么长,我不怕我杀不了你。”
柳察昭仰头长笑:“就凭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今太傅之女,又是苏怀民的结发之妻,我根本不需要靠着你的力量来救我女儿。”
“那你就去试试,看苏怀民会不会去救苏妙仪。看看你的父亲,会不会为了你,去向皇帝求请。”
答案很明显,如果他们能够这样做,柳察昭就不会病急乱投医,前来赴一个陌生人的邀约。
苏幼清对着柳察昭道:“夫人,主意给你出了,去不去做,就是你的事了。”
她戴上了斗笠,从腰包里掏出了几个碎银子,看着柳察昭道:“看夫人的样子,想必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茶钱我就替您付了。”
她勾唇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柳察昭气的浑身发颤,和颐在旁边看着,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抚她。
柳察昭回去之后,就是去了书房求着苏怀民向着皇帝求请,却被直接骂了回来。苏怀民第一次求请时就已经被警告,他不会因为一个女儿便拿她的仕途开玩笑。
柳察昭绝望之下,又去了自己的母家。她是太傅最疼爱的一个女儿,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对着自己的孙女不管的。
柳太傅确是不会不管,但除了对着柳察昭的态度温柔一点,也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柳察昭跪地哭求道:“父亲,你现在是唯一能够救妙仪的人了。”
柳太傅扶起柳察昭,对着她苦心说道:“你要明白现在朝中的局势,户部尚书沈岸阔一直都与我们不对盘,他支持的是七皇子宇文良,而我们支持的是大皇子宇文谨,他现在是想尽办法的想要整垮我们。”
“那跟我的妙仪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的男人事啊。”柳察昭抓着自己父亲的衣襟哭诉着,柳太傅拍了拍她的肩:“坐到我们这个位置,家与国,已经很难分清了,妙仪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去招惹沈明珠,这次被沈岸阔抓到了我们的把柄,我们要是不与妙仪脱离关系,遭殃的,就是我们柳家和苏家啊。”
柳察昭颓然倒地:“那我的妙仪怎么办?”
“哎,那孩子命薄,我们都是不舍,可是也没有办法。”
柳察昭现在才完完全全体会到人心的薄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丈夫,为了权利,连至亲的人都能舍去,这下,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救苏妙仪了。
柳察昭独自在街上走了很久,最终还是到了刑部的衙门前,她榻上刑部的石梯,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扭过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造的孽,就让她来还吧。
“听说苏怀民的那个夫人已经进了刑部的牢房。”轩辕琛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慕容夕边托腮思量该走哪一步,便点头道:“是,她承认是自己杀死了乔蓁,院子里的相思子也是她种的。”
这些都不是轩辕琛所关心的,他看了一眼慕容夕问道:“那现在,那个什么苏幼清,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慕容夕抬头看向轩辕琛道:“她今天一早就带着菀叶离开了,我倒是怀疑是不是你把她赶走了。”
轩辕琛顿时举上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慕容夕将白子落下喃喃道:“她现在心中有恨未消,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
茶楼之上,苏幼清正披着黑纱看着窗外的风景,迎面走来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真的剃度了?”
苏幼清摸了摸自己已经在慢慢长出来的头发,笑了笑:“当时为了躲避与你的婚事,除了出家做尼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离心疼的看着她:“你受苦了。”
苏幼清摇摇头:“不,经过这些事,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我现在已经准备离开神都这个地方了。”
“你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我对你的婚约,一直都有效的,跟我走吧。”
苏幼清看向他:“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对我和我母亲愧疚而已,当年母亲不需要你这份愧疚,我也不需要。而且,你这份愧疚,真的太害人了,如果你以后再遇到一个喜欢你的女子,就不要带着愧疚的去对她好,你这是误终身的。”
苏幼清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眼里却藏着泪,宁离看着她道:“你长大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是,所以,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看看如果没有人护住我,我会成什么样子。”
“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乔家,大门都是为你而开的,自从乔家知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之后,去你的衣冠冢上看了你好几次,满满都是忏悔。”
苏幼清点点头:“我知道,有次我就站在树后面,只是他们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