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房子还留着?”
云舒更觉不可思议。
“那个房东会这么好心方便警方查案而留下那间屋子?”
在云舒看来,任莹被杀,那间房屋肯定会被房东快速出售,以求脱手这个烫手山芋。虽然这么说过于世态,但的确是世间常态。
这世上无缘无故的好心实在太少了,只让人心寒。
风清朗没说话,反倒是高樊明飞速的翻动着手中的记录本。
“如果教授说的是在明园路的那间房子的话,目前他的所有人已经变为赵警官了。”
“哎?”
云舒眨眼,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赵警官将那房子买下来呢?”
风清朗这才挑眉看向她。
“不然怎么配合警方查案?”
云舒沉默。
五年前的赵温言名不见经传,又因各种原因没法参与调查,他可以为这个妹妹做的,便是保留凶杀现场,不至于让其泯灭在时间洪流之中。
但也因此,室内的气氛变得低迷,餐厅的服务员开始上菜,云舒竟是有些食不知味。
过了一会,高樊明才打破室内的沉默。
“肖芝兰,恋物癖案的另外一名死者,她那边不太好调查吧?”
经高樊明这么提醒,云舒才反应过来这个案子还有另外一名死者,更甚者,W市警局迫切希望赵温言查明真相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她那退休前担任警局局长的父亲。
“怎么不好调查?”
云舒疑惑,她看向的是风清朗,却见这个男人在闭目沉思,室内的灯光在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流连忘返。
为数不多的清醒让她从这种沉迷状态中抽身出来。
“那人也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被杀的,他家应该也保留了那间房子吧?”
风清朗猛地睁眼,目光如炬。
云舒吓了一跳,见风清朗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看向高樊明。
高樊明照例是飞速翻动着自己的记录本。
“没有,那间房子已经被收回卖出,现场已经完全毁掉。”
他又飞速解释一句。
“但是当时的情形警局是有具体记录的,这个关系不大。”
云舒敏感的察觉到,在高樊明提及‘关系不大’时,风清朗的呼吸变重,眼神也犀利了不少,凌厉之色又并非针对说这话的高樊明。
“重点是她和家人的关系,当时肖芝兰会搬离家里是因为和家里闹矛盾,后来找到一个工资很低的工作过上了比较简朴的生活。直到她被杀,她的家人都没有找到她。”
“你的意思是,”云舒蹙眉,余光忍不住注意风清朗的一举一动,“我们很难找到和肖芝兰案件有关的证人?”
高樊明沉重点头。
“她当时不过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但因性格过于跋扈所以学生很少,大多时候只拿底薪帮忙整理些材料,日子一直都过不好,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当她被杀后三日,才被人发现。而那段时间里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云舒的表情更加复杂。
一介警局局长的女儿最终落得这般结局,的确让人叹息不已。
“道听途说。”
许是云舒的表情过于落寞,风清朗终于愿意开口,他一开口就将事情引向了另外一个局面。
“不去查,是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高樊明莫名觉得这话有好几层含义,最终,他也只是点头,不再将之前警局送来的资料告诉云舒,而从一开始,明明是风清朗示意让云舒了解案情的。
是因为什么改变了风清朗的想法?
高樊明对此很好奇,他仔细回忆了下自己介绍肖芝兰被杀案件时的情况,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头绪。
三人到达任莹曾经居住过的房屋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看得出,任莹在挑选房屋时注重安全,虽然较为安静,但也临近主干道,主干道的尽头是一家派出所。
只是即便如此,任莹还是遇害了。
一切源于凶手的变态心理。
云舒抱着极为复杂的心态一步步靠近那个凶杀现场,当初在餐厅时初听闻这个案件时眼前浮现的场景又出现了。
她并没有产生作呕这样的冲动,更多的,是一种悲凉的情绪吧。
这样的情绪在看到站在屋前的赵温言时,达到了顶峰。
被残忍杀害的,是他的妹妹。
他是警察,如今做到了特案组组长的位子,他没能救下自己的妹妹,就连现在想要查清这个案件,还需要依靠风清朗的力量。
悲凉。
再适合不过了。
赵温言穿着较为简单,白色衬衣打底,外套一个咖啡色的宽松毛衣。有些学生气,却衬得那病态的脸更加苍白。
孱弱。
云舒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词语形容一个男人,隐约间,她又在这男人看到了青松翠竹。
和风清朗极为相似的气质,这两人,原本是一路人。
那么,风清朗似乎曾经也这么无能为力过?
云舒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想再走向赵温言。
走在她前方的风清朗没听到那细微却极具个人特色的声音时,当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累了?”
若算起来,他们今日的确走了很多路。
不过云舒那苍白的脸上没有汗珠,那么更多是心理作用而非疲惫。
云舒沉默低头不说话,前边高樊明也停下脚步看过来了。
风清朗以眼神示意他先去,自己则是后退几步到云舒身边。
“不想去看?”
他微微弯腰,以近乎贴着云舒的耳朵说出这话。
若是以往,以云舒的脾气,不是红着脸跑开,就是一巴掌将他糊开。
因为没法正确预测到这个女人下一步的行动,才会如此痴迷。
预测到了,只会是惊喜。
唯独她如此特殊。
尽管热气在身旁萦绕,云舒却毫无察觉。
她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脚下的路。
这一次风清朗极有耐心,他抬眸一看,发现赵温言和高樊明已经进屋后,又缓步走到云舒跟前,再次弯腰,仰视云舒。
“不想进去,我们就在外边转转。”
云舒没抬头没说话,风清朗仔细瞧了瞧对方的神色,再次开口。
“就算不去现场,我也能够猜到里边发生了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