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风清朗以专业术语分析了张宇夜的所有心理变化,甚至为大家推理了一遍张宇夜杀人的手法,以及在杀人途中强烈的情绪变化。
云舒分明注意到,风清朗没多说一句,张宇夜的表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到了最后,风清朗准备闭嘴的时候,张宇夜已经从一个孤僻阴郁的老教授,成为了一个颓废的杀人凶手。前后者的转变,惊到了云舒等人。
方悦想起来的事情,成为了解决风清朗话语中的最后的线索。
“昨晚九点多钟我和岳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方悦眸中悲痛难掩,却又带着几分同情看着张宇夜,“老师在电话里冲着张教授喊了这么一句。”
张宇夜的眼皮子掀了掀,干涩的唇也微微蠕动,绝望慌忙的爬出来。
“老头子啊,我听了天气预报的,明天中午会变天,我把伞放在鞋柜上了,你出门的时候别忘记带啊!”
方悦已经开始哽咽了,云舒的眼眶再次红了,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毫无疑问,岳茜是爱着张宇夜的,但,张宇夜无法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
张宇夜也是如此,爱着岳茜,又憎恨她要放弃自己。想要帮助岳茜完成自杀的心愿,却又舍不得。
矛盾之下都是破绽。
风清朗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破绽之下看透人心,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看到的是人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都将无处遁形。
方悦的话证实了张宇夜在撒谎,所谓的不知道天气会变化,全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窗外开始电闪雷鸣,不过一分钟,豆大的雨滴就敲打着窗户,敲打着大家的心。
W市的冬天和夏天一样任性,雷雨说来就来。
瘫在沙发里的张宇夜,在雷雨下,露出了最狰狞最真实的面容。
他向众人缓缓道来自己的杀人经过,对于其中的情绪纠结,只字未提。
风清朗已经代替他全都说出来了。
“我昨天知道你这个娃娃会来,就想到这是一个机会。”
张宇夜直勾勾的看着方悦,恰好天幕暗下来,一道闪电闪过,教授的脸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逼近了方悦。
方悦往后靠了一步,云舒用完好的手扶住她。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就让她吃了安眠药,之后就将她安置在浴室里,割开了她的手腕,我才出门的。”
寥寥数语道尽一个杀人经过,在场的几人不免有些心寒。
“她脖子上的伤口,是今天做饭的时候,逞强捡东西时刮到的,伤口是我包扎的。”
他为心爱的妻子包扎了伤口,又在之后杀害了妻子。
张宇夜抱紧了那几本日记本。
“我知道她爱我,她也在逼我杀她。”
日记里透露出的可不只是自杀倾向,更是那扭曲的愿景。
云舒和方悦都沉默下来,在这个时候,她们无法再叫喊着,她们的老师不是自杀的。
随后在张宇夜的主动配合下,刑警们拿到了一系列的证据,加上张宇夜的口供, 这个案子在很短时间内就解决了。
只是没人再感叹风清朗的破案神速了。
案子结束的时候,天也晴了。
W市的冬天就是这么任性,雷阵雨越是说停就停。因为雨带来的寒意灌满了整个房间,云舒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开端。
“小舒,我送你去医院。”
案件真相大白,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她们两位选手没法谴责张宇夜。至于祭奠岳茜,那是几日后的事情。
方悦是个看着柔弱内心无比坚强的人,此刻她就担当起安抚云舒的工作。
云舒手上的血在简单的清洗下已经干净如初,只是不算浅的血痕有些触目。
“你还需要缝针和打破伤风,不要任性,小舒。”
在发觉云舒对医院的抗拒后,方悦耐心劝解。
此刻他们还在岳茜和张宇夜的家里。
刑警们在善后,风清朗没有急着离去。
“我可以自己去的。”
云舒拒绝方悦的陪同,这让方悦心下不安,然而下一秒,方悦就接到了电话。
“什么?你说小安不见了?姐你别急,我回来帮你找!”
两人是好友,云舒清楚方悦的家庭构造。
方悦和她的姐姐生于单亲家庭,母亲再嫁后两个孩子就成为了尴尬的存在。好在方悦姐姐独立又坚强,拉扯到方悦后结婚生子,小安就是她那三岁的儿子。无论是她的姐姐还是方悦,都珍爱这个孩子。
“没事,悦悦你回去帮忙吧,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云舒赶紧站直身体表明自己的真诚。
“可是…”
方悦玲珑心,目及云舒眸底疲惫和抗拒,还是放心不下。
这时,风清朗以无所谓的态度走过来,表情僵硬语气生硬。
“我的目的地会经过一家医院。”
云舒愣住了,美眸转了几圈都没品出这话的味。反倒是方悦,当即明白风清朗的意思。
她干脆将云舒的左手往风清朗的手里一塞,语气诚恳又坚定。
“小舒就拜托教授您了,她怕打针吃药,还需要您多担待着。”
“悦悦!”
云舒来不及抗议,就将方悦跟个兔子似的溜出了房间。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干燥又温热,暖意顺着掌心直达心底。明明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却有着这样灼热的温度。
云舒有些不适应。
她迟钝了几秒后,才像是被点击般抽回自己的手,急急的往外走。
“麻烦教授送我去医院了,之后我会看着办。”
云舒的语气也很生硬,离开房间的背影倒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风清朗留在原地,略有怔忪,他缓缓抬起手上边停留的凉意正在逐渐被暖意感染。
心脏突然就滑过一道电流,让他四肢酥麻,这种奇怪的反应,要如何用科学语言来形容人?
“风教授,你看这个案件这么整理如何?”
不等风清朗梳理完自己的情绪,没眼见的刑警都走过来,举起了记录本。
“教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