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
风清朗一开口,云舒和高樊明就紧张的看过来,毕竟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似乎知道得很多,只再问一个问题就放对方走,他们都有些不甘心。
只是这位教授的魅力就在于,可以轻易的抚平他人的不甘心。尽管他自己因为高冷形象很少被人亲近,在此之前也很少和人来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领导能力。
领导能力,信任,云舒和高樊明都没阻止他,只是眼睛眨眼不眨的,迫切的知道更多的信息。
中年男人更显局促了,他略有不安的眨眼,欲言又止,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把话咽回去,做了个‘你请’的动作。
风清朗好不客气。
“高成的死,是人为还是意外?”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的几人都猛地一僵,云舒缓过神来的时候,本能的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时,才吐了口气,一摸后背,才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高樊明在战战兢兢之余,对着风清朗竖起了大拇指。
质疑一件案子当然没问题,但大许只有风清朗才可以如此坦然又不经意的将问题问出来。
高樊明记得分明,自己曾在风清朗的吩咐下,想法设法调出了那件案子的资料。当然,他这个编外人员当然没资格,当时还是找的特案组组长帮忙的。
也不知风清朗和赵温言说了什么,对方居然问都没问。径直带着自己去办手续,似乎一切对外人很严苛的事情,到了风清朗这里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中年男人更加震惊,似乎大半年来,他都没有胆量思考过这个问题。
风清朗却是咄咄逼人。
“你没这么想过吗?”
他倒是坦然的将理由陈列出来,浑然不管对面那人一副被雷劈的傻样。
“把证据交给你,离婚,然后出车祸,似乎太过理所当然了。”
中年男人开始颤抖,面色发白,嘴唇发白。
对方抖得太厉害,云舒都要怀疑对方是患病了。
好一会,对方才停止抖动,深深的吸了口气,只是一说话,就发现他的声音哑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云舒的目光就定住了。
不过很快,对方就发现自己是么有回答问题,又深吸了口气,回到风清朗的问题。
“有这么想过了,那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因为秀秀看起来很伤心,但没有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所以我想,应该是意外。”
风清朗不再多说什么。
见状,高樊明负责了客套,在将那人送走前,又非常忠心的替风清朗问了句。
“如果梅秀的两个女儿回国了,你会怎么想?”
对方又是一僵,似乎一天之内他接受到的信息比自己给出的信息更多,而这些信息超过了他的脑容量,他大脑当机。
云舒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扒拉着桌椅看过去,发现中年男人的表情很微妙,不过终究,他什么都没说,对着高樊明摆了摆手,离开了咖啡店,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几人并没有告诉他,他的小表妹此刻就在咖啡店对面的酒店里。
风清朗几人是在警局里见到了被传唤的高长月姐妹。
向来梅秀是匆匆赶到后,才反应过来,她的两个女儿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回来的,而是被警方传唤,必须在几日之内回国。
再次见到梅秀,云舒的心情就复杂了很多。
高长月姐妹都在审讯室里,而梅秀则是坐在警局大厅里。原本样貌和妆容都很精致的女人此刻像是风中落败的花,莫名的,多了几分颓败之感。
她有种心惊的想法,这个梅秀在见到自家女儿后,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了。
风清朗带着她离开,让高樊明去接触梅秀。
说是接触,实则是套话。
而之前咖啡店里,匆匆离去的中年男人最后的沉默让高樊明拿到了更有用的信息。
高樊明依旧是手段高明,也不知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突然就拿到了不少关于高长月姐妹有关的私人信息。
“的确,在这对姐妹学生时代,她们接受了非常好的教育,不仅上的是有名的私立学校,甚至出入生活等都非常的精致高档。似乎从一开始,梅秀就打算将自己两个女儿教育成可以出入上流社会的人。”
“只是,不是所有有条件的人最终都会如意。这对姐妹的家庭环境其实没有其他学生那么好,却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其他学生的一些奢靡习惯。想要维持这个习惯,她们就像是吸血鬼,会榨干自己的父母,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变得越来越没有教养了。”
这是梅秀表哥不肯开口的是,是心疼梅秀夫妇含辛茹苦却没有回报,还是说,这俩姐妹的某些经历给他留下了阴影呢?
“两个姐妹虽然上了大学,却都是二流,在学校里也只顾着谈恋爱和攀比,没将心思放在专业课上,毕业后自然是没找到如意的工作。这才一个勉强成为了中学老师,一个成了普通白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云舒都可以预见到了。
收入和支出不平衡的姐妹俩不停的向家里伸手,她们也许爱着自己的父母,但终究被自己丑恶的心理所蒙蔽,成为了一事无成却又奢靡习惯的可怜人。
然而,在这个关头,高成提出了离婚,他不想再走私了。
也许是浪子回头,也许是,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想要及时脱身。
梅秀支持了他,两人离婚,又对外宣扬是自己的错,将姐妹俩甚至更多人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
然而,高成有着巨额的保险金,受益人是姐妹俩,但最终没能进入账户里,然后她们出国,梅秀留在国内。
云舒的视线逐渐从警局大厅里转移到脚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也许当年,”她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高长月姐妹并不是梅秀坚持要离婚而出国的呢?”
正常情况下,可以以善意去揣测身边人,这会获得安宁。而在非正常情况下,最后是以恶意去揣度,就会知道不得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