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被送到重症病人,第二日才可以开始探视,而且是轮流限时制。
在和医生交流的时候,风清朗就已经错过了见云舒一面的机会。
他隔着那小小的窗口,只能看到身上插满管子的云舒,距离有些远,他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房间里都是仪器,所有的数字组合起来,就代表了云舒的生命。
风清朗干脆就坐在了病房外,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走了。
安抚和感谢大家的事情本该是由他来做,但众人太熟悉他了。
尚佳佳出面,送走了一人又一人,才回来,看到陷入到黑暗中的风清朗,一时难以言语。
命途多舛。
她突然想到这几个字,却又觉不甘心。
曾经的云舒有多么的阳光明媚,如今就有多虚弱安静。
她有千言万语要说给云舒听,在风清朗面前却是难吐一词。
“教授,好好保重身体。”
她艰难的吐出这几句话。
“小舒醒来后,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他怎样?
他很理智,又冷静,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流露出伤心。
他甚至开始回忆这一系列事端的端倪,打算让那些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很好。
尚佳佳也走了。
风清朗坐在重症病房的外边,来往的人不多,不过远处病人或者是亲属的哀嚎声都很好的传过来了。
医院是个迎来生老病死的地方。
人的所有喜怒哀乐都被一个偌大的医院接纳。
接纳却不消化,反倒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受自己,以及他人的喜怒哀乐。
夜很深的时候,外边的雨才停了,窗外的凉意随着风灌入走廊,瞬间带走了所有的温暖。
高樊明再次赶到的时候,发现风清朗就坐在那里,一定也不动,视线紧紧的盯着病房门口,似乎透过那厚重的人,可看到躺在里边的人。
他有千言万语说给风清朗听,却又很清楚,风清朗不会听。
此刻这个理智的教授,只会将所有的伤心都吞入腹中,他关注的,肯定是案件,不让旁人瞧出一点,他的痛苦。
躺在病房里的那人,肯定也很痛,身体痛,在知道风清朗这般状态后,心也痛。
“教授。”
他一声就惊醒了夜色里所有的寂静。
“有三件事需要和您说。”
不等风清朗开口,他就一一道来。他清楚风清朗,此刻怕是随意说出一个字,都是支离破碎的心痛。外人看来教授有多坚强,教授内心就有多害怕失去云舒。
“小货车司机叫胡泽,刚刚我路过那边的急救室,他急救成功,但状态很糟糕,现在也送到了重症病房,已经有警察过来守在这边了。”
“然后是中央大道的车祸,”他顿了顿,因着风清朗不给任何表示,他有些不安,“交通科那边查看了监控,他们的确怀疑这场车祸是人为的,所以将案子交给了刑侦队,也就是陈队他们负责。”
“不过交通科移交车祸现场的证据时,发现云舒的手机不见了。”
风清朗猛地抬头看他。
那深邃如同漩涡似乎打算将所有的黑暗都吸纳进去的眼睛,高樊明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继续解释。
“按着的士司机手机损坏程度来看,云舒的手机因为早就撞裂报废,不存在被行人顺走的情况。但当时出车祸时,围过去的人太多了,从监控里根本看不出是谁拿走了云舒的手机。”
风清朗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病房大门。
高樊明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才有开口。
“然后是章余音被杀现场,那栋别墅的资料,比较特别的地方就是,那栋别墅的所有人一直都在变。而在章余音之前,也就是三年前,别墅主人在泳池里自杀后,那栋别墅就被称作是凶宅。”
“三年前章余音以低价买下了这栋别墅,又担心因为是凶宅而会闹出一些传言,就请了风水大师来看。因此那栋别墅外围才会建造一些古风建筑,按着风水大师的话,就是为了抵挡煞气。”
这会正是夜晚,凉风习习,而医院里向来阴森,加之他还连续说了两起案件,高樊明都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他清楚,风清朗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便有很快将自己查到的案件也说明了。
“那栋别墅三年前的主人是柳扶玉,您当时不在国内可能不知道,柳扶玉是五年前一夜爆红的女明星,然后花了两年的时间奠定了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是在国际上都很有名的影视演员。”
“三年前她找到机会,来到自己名下的别墅度假,结果有一日,家政人员来打扫的时候,发现她自杀了。这个案件轰动一时,且影响很大,当年她的名气太大了。但是警方再三调查,都发现她只是自杀,所以又很快结案了。”
“再之后,就是章余音买下这栋别墅,从去年年底开始频繁带着梅秀出入这栋别墅,又在今年在别墅里被杀害。”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好一会,他才听到风清朗沙哑的声音。
“很好。”
“你找个时间,将别墅近二十年的所有更变的主人的信息都找出来发给我。”
“刑侦队那边,你跟进下,我会很快来处理的。”
“是!”
高樊明只能照做,尽管内心还有很多疑惑,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多和风清朗说一句。
匆匆离去前,他也只能嘱咐风清朗。
“您注意身体,我可以随时和您替班的。”
风清朗没说话,他像是黑暗里的一座雕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病房门。
第二日,尚佳佳又来了。
云舒的情况不稳定,所有活动都停止。
而很快,她出车祸的事情也传遍了网络,尽管也有无良媒体渲染这件事,但更多的人,还是在祈祷。
因为之前婚戒广告的事情,她算是小火了一把,也算是将事业推向了正规。陡然发生这么一件事,像是要喷发的泉水飞到半空中时,被人强硬的打下来。
新闻发布会,各种合同签订推迟,部分违约商定,还有,谁也不知道,云舒醒来后,会成为什么样。
亲人在伤心,粉丝在祈祷,商人呢,他们开始质疑,云舒就算会醒来,会恢复,美貌依旧吗?身材还好吗?商业价值,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