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非常长的审讯。
记录员从事这一行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记录一个超过一个半小时的审讯，而这审讯似乎没有尽头。
被审讯的一方已经面露疲惫，不过这疲惫也和他如今阶下囚的心境有关，将这些事情吐露出来后，他就有可能再也出不了监狱了。
审讯的一方面色如常，他接受了大量的信息，一边在消化一边不断挑重点询问。
也许叶根源自己觉得自己是第三等级的人，知道的情报不多，如今也不过是在即将成为弃子前，来个孤注一掷，就看这个年轻人能否为自己带来希望。
他不知道的是，风清朗在审讯他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以为没有用的情报，结合了风清朗手上的情报后，就变得非常有用。
比如谢飞，叶根源躲在诊所内，也算是被变相关在诊所内，自然不知外界天地变化，也不知谢飞牵涉到走私案中。
这个走私案，就是接下来风清朗查询的重点，虽然是多亏了叶根源的提醒，但风清朗不打算明说。
再者就是张斐的老婆，叶根源只是奇怪六年前为何张斐老婆会配合自己，糊弄了警方，而不知张斐老婆和谢飞走得切近的事情。
那么这一男一女，到底是看对了眼在狼狈为奸呢，还是以此掩人耳目，在做更可怖的计划呢？
又一个调查重点。
“还有个问题，”风清朗抬头看了看时间，又移开视线，“柳扶玉的身份。”
叶根源皱眉，有些犹豫。
“怎么，她不是你们组织的人？”
“当初给警方提供证明的是你，你也因此第一次被暴露。”
叶根源还是在犹豫，细看，更多的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怎么评断柳扶玉的身份，啧，这件事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
“怎么说？”
叶根源忍不住搔了搔头发，他那偶尔银丝的头发更加凌乱了。
“这么说，基本在W市活动的，且被大老板控制的第三等级的人呢，我都知道，因为他们都是通过我控制他们的。唯独柳扶玉，她是真的有抑郁症，也的确慕名来找我求医。”
“在这个时候，我收到指令，要随时关注柳扶玉，也开证明。所以，我如今都不知道，柳扶玉到底是组织的人呢，还是不小心被组织看上了。”
风清朗眯眼，似乎在思考这件事。
叶根源无奈摊手。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通过报纸也都知道了，她莫名其妙就在别墅里自杀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别墅自杀，你不觉得耳熟吗？”
“耳熟呀！”
叶根源十分坦然。
“之前的三位也都是别墅自杀，当年我还觉得有些冒险呢？干嘛都在别墅杀人而不是去其他地方，这样不是很容易让警方将几起案件关联起来吗？”
“是啊，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下手。”
风清朗跟着念起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那栋别墅呢？”
“那栋别墅？什么别墅？”
叶根源疑惑，却见风清朗猛地抬头看他，他被吓了一跳。
“有玄机。”
风清朗轻声说了句，又正色。
“最后一个问题，结束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
叶根源点头：“你问吧。”
“你在组织里待了十二年，就算是颗被监视低等级的棋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风清朗紧锁住对方的视线，“你个人认为，这个组织在做什么买卖？”
叶根源怔然：“我自己认为吗？”
“那我认为…”
风清朗听完对方的想法后，默默的思考了几秒，才站起来，对着对方点头，招呼一旁的记录员，出门去了。
站在审讯室隔间的几名刑警面面相觑。
神秘组织一角，几起命案的帮凶，这个叶根源要怎么定罪呢？
有一名刑警飞速追上了风清朗。
“教授！”
那人喘着气在风清朗跟前停下。
风清朗站定，面无表情的看他。
“那，从六年前的三起案件怎么办？”
那人有些惶然：“这个叶根源虽然是帮凶，可是人不是他杀的，他对凶案的内情也不了解，我们要怎么查？”
风清朗挑眉看他。
“如果你们查出真凶，要怎么做？”
那人一愣，随即豪气的拍了拍胸口。
“当然是顺藤摸瓜啊！刚才不是说，一般是第四等级的人杀人吗？那名我们找到胸口，再看是谁收留这些凶手，再去找下命令的人，不就一窝端了吗？”
风清朗点头，面上难得带了点笑意。
“逻辑不错。”
那个小年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跟在赵队和教授身边，逻辑肯定不会差的。”
风清朗无语了一会，才开口。
“找到收留他们的人，现在警局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那名刑警一愣，随即猛地拍脑袋。
“对呀，谢飞！那我马上联系赵队，拿到许可提审谢飞！”
“不用了。”
风清朗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人，那名刑警看过去，就见高樊明站在一间审讯室的门前，笑着摆了摆手。
那刑警倒吸了一口冷气：“教授果然是高瞻远瞩。”
风清朗无奈，走近高樊明，不过神色并不轻松。
别墅，为什么偏偏是别墅？
案件，三起案件的第一凶杀现场真的是别墅吗？
柳扶玉的身份是？
如何撬开谢飞的嘴？
这位野心极大的第三等级的人，似乎对大老板格外忠诚，那么会和要走私，冒险提前暴露自己？
那个张斐老婆，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疑问很多，而如今还有一条线等着他去挖掘。
两位二把手。
目前他可以确定，这两人都来到了W市，其中一人就在云舒身边活跃，对方效忠的是大老板，才会阴差阳错听到云舒的往事后，下定决心要除掉云舒。
而另外一人，暂时难以判断对方对大老板的忠心，但对方先将另外一个二把手送到警方跟前，也是真。
到底是内讧呢？还是一场陷阱，将所有人都视线都转移的陷阱？
风清朗拍了拍脑袋，又想到拿到资料就跑掉不见的赵温言。
希望这位特案组赵队，自己那感情生活不顺利的好友，可以给自己带来一个突破口。与此同时，自己也会找谢飞这里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