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说谎。”
风清朗的不说谎让云舒瞬间红了眼眶。
不过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偏头去再转头回来,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好品质,就是让人有些伤心。”
风清朗沉默不语。
他和云舒并肩站在一棵大树下,视野所及处是忙碌的刑警。
“那我可以问问,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吗?”
风清朗挑眉,睨了云舒一眼后,又目视前方。
“这会涉及到许多术语,我不认为你可以听懂。”
“呵。”
云舒自我嘲讽一声。
“那,方余华是不是在撒谎?”
“为什么这么说?”
云舒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她的眸中飞速的闪过一丝紧张。
这和拍戏不一样。
一个是梦想,一个是良心。
虽然没有做出很多对社会有利的事情,但在遇到这样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事情时,那颗心脏总会因此跳动。
“一切都和你分析的那样,方余华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不住的咬住唇瓣,“我觉得,方余华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并非行为和心理变态,而是…”
“而是什么?”
风清朗面上平淡无波。
云舒再接再厉。
“我觉得,方余华也许喜欢同性,不,更准确来说,喜欢同性的小孩子,是那个层面上的喜欢。”
如果一个成年人喜欢成年同性,他们可以称之为爱情。但若是恋T,不好意思,一旦这样的想法付诸行动,等待对方的就只有法律的制裁了。
静谧的夜,沉默无声。
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后,风清朗压低了嗓音。
“我小看了你。”
这个高冷又傲娇的教授突如其来的直球让云舒措手不及。
她偏头去看风清朗,风清朗却退后几步,进入到阴影之中。
患有夜盲症的云舒只能大概看出对方的轮廓。
从心底浮起来的恐惧正在四肢上蔓延,她极力压抑自己想要走近对方的冲动。
“我说对了?”
“不全对。”
风清朗依旧身处于阴影之中,可以看透人心的他,此刻注视着云舒。
沉沉的视线并未像以往那样化作刀刃,袭击云舒。
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云舒面上的紧张,眸底的恐惧。
娇俏的小脸上是面部表情无法遮掩住的,最纯粹的难过和善意。
他遇人无数,各色各样,但像云舒这样,可以纯粹的为一个陌生人难过哭泣的,仅此她一人。
一人足矣。
一人惊艳了他那虽然丰富却也苍凉孤寂的二十五年。
“正如方余华呈现出来的那样,他是一个偏激看似有多重性格实则是色厉内荏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很多,身处于岗位,遭受各种压力,愚蠢的不知排解,最后逐渐扭曲心态,通过恶劣的手段发泄自己。在发泄的同时由怯弱无比,担心受到法律制裁,整日惶恐不安。不安日积月累成为胆大,再次冒险。”
风清朗未曾错过云舒面上每一丝表情变化。
“方余华,以及其他类似的人,都是徘徊在刺激和怯弱边缘的,看似无辜却逐渐成为社会毒瘤的人。”
每句话单独拆开成字,云舒都可以听懂,但整合成句子后,云舒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你,”云舒再次咬住下唇,“可不可以用通俗的语言再解释一次?”
她惭愧的搔了搔头发。
“我没听懂。”
“全部?”
“…全部。”
也就在那刹那,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云舒面上一阵热意,她浑然不觉,自己在这个黑白交错的世界越陷越深。
她没有远离她的梦想,内心的野望却是逐渐跟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在改变。
改变向来是悄无声息的,在发觉那日,一切都无法挽救。
“我有些笨,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耐心些。”
云舒厚着脸皮说出这话。
话语出口她就后悔了,她都可以想象到风清朗会怎样借题攻击她了。
出乎她的意料,风清朗正在一板一眼的解释了。
“确如你所说,方余华是一个喜欢同性小孩的人,这样的怪癖来自于他的生长环境,这方面我就不详细和你叙述了。但是,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还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暗地里龌龊,耍些阴招。”
风清朗一如既往的毒舌。
“当然,他也没有智商犯下这样的罪行。”
云舒发自内心感慨,这话大许是对方余华最大的否定。
“老鼠在被抓住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会撒谎,只会卖乖寻找机会。”
“这话我听懂了!”
云舒十分激动:“你的意思是,方余华不是凶手,目前告诉我们的,都是事实?”
她看不清风清朗的面色,却可以感受到对方愉悦的心情。
只是在这个微妙时刻,愉悦永远是稍纵即逝。
“是。”
风清朗从阴影走到光明处,路灯散发出的光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溜了一圈。
“方余华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不仅仅是一个恋T癖者,且是一个嗜酒如命,性格有着极大反差的,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的男人。”
云舒的呼吸在那瞬间停滞了。
虽然不确定这话是否对赵温言这个特案组组长说过,但是,云舒清楚,风清朗会和作为无关人员的自己说这话,是信任自己。
因为信任,所以将这么重要的线索据实相告,不担心她会泄密。
“你的观察是正确的,”风清朗云淡风轻,不觉自己说出了秘密,“方余华喜欢年纪很小的同性,但是这次的凶手,只是恋T,不会在意小孩的年龄。”
云舒咽了咽口水,她目视着缓步走近的风清朗。
“这就是你确定方余华不是凶手的原因?”
云舒再次进入对方的引导范围。
“又或者,我该这么问。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一个嗜酒如命,性格处于两个极端,年龄是在五十到六十之间的?”
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沉,云舒无端紧张起来。
这类情绪找不到宣泄口,在她胸腔里胡乱窜动。
“是你主动走进这个世界,如果出事,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风清朗开口说出的,是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