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她怕这些血弄脏了宫氿羽的白衣,便放在了身侧,任由血滴落地上。
楚帝也看见黑衣湿淋淋的手,正要叫宫女拿列鼎(古代贵族洗手的器具)来为黑衣洗拭干净。
却见宫氿羽拿出一方白色手帕,轻轻拉过黑衣苍白血腥的手,慢慢为她擦拭干净。
他露在外面的精致凤眸平静沉着,认认真真地擦过那双手上的每一处血迹,连指缝间也仔细的擦了一遍。
白色手帕染了血,他的动作却一直很轻,侧颜柔和宁静地不可思议,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把这个精致绝伦的人捧在心上,小心呵护着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在这个过程中,黑衣也一直很安静,几乎可以称得上乖巧地任他擦血,全然不似在刚才巫师和二皇子面前的乖戾嚣张。
她的手指纤细,极其苍白,骨节上只有冰凉的一层皮,就像多年不见阳光一样,却能轻而易举的掐断一个人的脖子。
乖顺和暴戾,安静与嚣张,还有瘦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恐怖残暴的力量,织就成了一个矛盾而诡异的整体。
就像耗子疯了,站起身来,掐死了猫。
不可思议的扭曲疯癫。
但是,那只是为一个人而已。
染了血的手帕被叠起来,由一个小宫女恭敬地捧了下去。
几个高高大大的侍卫拖起一动不动的巫师和凄厉嘶叫的二皇子,带下了殿外,直至再也听不到那惨烈的叫声。
金色华丽地面上的血被很快地收拾干净,宴会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和谐融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大臣们心知肚明,和阿尔蒙表面虚假的友好关系,怕是再难以维持了。
黑衣眉目懒散,轻嗤一声:“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蹦哒。守关的那群废物干什么吃的,竟也让人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众人心头一窒。
这话也说的太容易了!
阿尔蒙依草原而存,以草原为生。倒不是说真正的实力有多厉害,主要实在是太难缠。
且草原辽阔宽旷,四野里压根儿就没什么能藏身的地方,难以形成包围圈,对楚国惯于使心机的将领们完全不利。
而且阿尔蒙人大多都是骑兵,打斗射箭比楚兵更具有优势,若是坚持硬拼的话,楚兵这里根本讨不了多少好。
仿佛看出了众人的想法,黑衣笑嘻嘻地说:“依山而存,毁了山便是。依原而生,只需烧了这片草原,没有资本,他们怎么能活下去?”
她藏在金丝面具后的狭长眼眸泛起丝丝冷漠与血腥,就好似这人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不过是随意踩死的蚂蚁一样。
殿堂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异常哆嗦。
有人是因为害怕有人则是因为被气的。
且不说一旦烧毁草原死在其中的人和畜牲会有多少,便是那一块草原就有不少人觊觎了。
自然界是一个奇幻而充满神奇色彩的存在,它对世间的一切都慷慨又大方,你完全无法想象它带给你的财富是多么巨大。
哪怕只是不到它其中的万分之一,也足够让一个国度的人无忧无虑地过好一生。
烧当然简单,一旦草原从四面八方起火,火势逐渐向中间蔓延,阿尔蒙族只要不想死就必须要出来,然后被包围草原的士兵乱刀刺死。
这样下去,可以说是他们白打了一场仗,虽然用了力,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但是,现在长公主正在气头上,如果逆了她的意思,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楚帝沉吟了一下,突然问身后的卫青衫:“青衫,你觉得呢?”
卫青衫眉目温和,礼貌地道:“臣认为长公主此举太过残暴,容易落人话柄,众生畏之,其余周边小国对长公主也会不满和敬畏,更甚者会达成同盟一致对外大楚。”
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
宫氿羽眉目沉静地听着,不用抬头也知道卫青衫会有什么反应。
在前世时,他太了解自己这位曾经的下属了。
他并非那种胆小怯弱之人,更不会畏惧什么强权,他做的事,大多是因为善意这个层面上,是和宫氿羽完全不同的出发点。
这也是一开始宫氿羽对他十分好奇的一点,甚至不惜破格直接把他提到身边来做丞相。
这么多年下来,对他的性格完全是了若指掌。
这个世界谁都没有变,除了身边那个带着金丝面具,看不清喜怒哀乐的长公主。
她很多时候都是平静的,可一举一动又透着杀人如麻的冷血。她压根不在乎人命,可偏偏又好似对杀戮并不狂热。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疯疯癫癫的。
对此小萌十分认同。
妈的。
蛇精病。
赶快把我宿主大大还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