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
微笑中透着妈卖批。
它错了,它果然就不该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期待。
宫氿羽愣了愣,哑然失笑,道:“殿下,才过去不到一刻钟。”
黑衣平常很少喊驸马,除非确实是没办法的时候。
黑衣说饿了,便是真的饿了,没有虚假也没有夸大。
但他觉得很高兴。
人总是缥无虚渺的,反而不如名分来得让人安心。就好像皇帝的女人都要抢着去当皇后一样。
以此来彰示自己的独一无二。
黑衣木着张脸:“我真饿了……再饿下去就忍不住把你生吃下去了……”
被美食折磨生无可恋。
宫氿羽弯起唇角,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什么。便松开了黑衣,从小贩摊上抽出一支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黑衣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氿羽笑吟吟地说:“殿下吃根冰糖葫芦解解馋吧!”
黑衣:“……”
黑衣看了他一眼,果断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黑衣第一次拒绝他。
事实上,几乎每次宫氿羽提的要求她都会拒绝。
然后,再被宫氿羽磨得强制性答应。
进一步:“殿下,晚上吃多了不好。”
黑衣:“我没事。”
再进一步:“为了我也不可以克制一下吗?”
黑衣摇头。
不行不行,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饿肚子不行。
宫氿羽已经靠得离黑衣很近了,一偏头,就在黑衣脸颊上亲了一口,在离开的前一秒,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黑衣……黑衣呆住了。
这美人计来得……有点儿猛啊!
宫氿羽笑得柔魅惑人,眼角处隐隐有着崩溃的猖狂,温和地说:“殿下占了我的便宜,可得给我些报酬。”
黑衣憋屈地望着他,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
宫氿羽微笑:“殿下不认。”
黑衣:“……不,我认。”我忍。
她叹了口气,上前抱住宫氿羽柔软的腰身,很认真地说道:“我认。”
喜欢你,我认。
痛不欲生,我忍。
你开心的时候我也很开心,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去把让你不开心的人杀了。
你看,我对你多好。
宫氿羽浑身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垂下眸子说道:“我自是知道的。”
黑衣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说话。
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过,也不要紧了。
……
楚城最大的酒楼,叫做花落雨,最有名的就是酒楼独方酿制的酒,名为碧落黄泉。
不过这碧落黄泉名声虽大,真正买得起的人却是少数,因此引起来来往往的酒客不少的遐想。
上一世宫氿羽只是尝了一点碧落黄泉,就能将它原滋原味地酿造出来,其天赋可见一斑。
而这一世他不是没有想过亲自酿这种酒,但是总觉得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
他想,至少也要等黑衣厨艺不那么惨绝人寰了,再亲自酿制。
长公主对他确实是真的宠,他不过是谈到了这碧落黄泉几句,长公主便将他带来了。
别人买不起碧落黄泉,但是长公主不一样。
她手里握着大楚的一半经济命脉,一半军事命脉。虽然后来经济命脉交给憧湮去打理,但公主府的财力仍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花落雨的掌柜亲自为黑衣开了一间包厢,毕恭毕敬地将人带进去。
此时黑衣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恶鬼般丑陋的侧脸,宫氿羽抱着一盏从集市上买的花灯乖顺地跟在她身后。
门关上后,跟在掌柜身边的小二忍不住问道:“长公主的侧脸原来真和传言一样毁了啊。跟在长公主殿下身后的应该就是长公主喜欢的那位驸马爷吧。”
掌柜皱了皱眉,示意他不要说话,走出很远之后才呵斥道:“不懂的不要乱说,省得惹上大祸!还要连累我!知道吗?”
小二忙低头:“是,是,明白了。”
厢房内,宫氿羽用玉斛为黑衣斟了一杯酒,没有直接递给她,反而是略带暧昧得送到她唇边,眉眼柔魅而带着笑意。
说实话,黑衣并不是想喝。
她只对吃的感兴趣,而对酒没多大趣味。
更重要的是,她酒量并不怎么好。虽然不是一杯倒,但是稍微喝多了就会醉,醉了就会发疯。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具体情况参照上次。
宫氿羽误会她不满他自作主张的作为,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语气温和,微笑道:“我与殿下一起喝罢。”
黑衣在宫氿羽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不大会喝酒,喝多了会发疯。伤了你就不好了。”
宫氿羽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问道:“那殿下会杀死我吗?”
黑衣愣了愣,眸子垂下,缓慢而笃定地说:“不会。”
如果她要杀他,她会在那之前先把自己杀了。
这是她被刻在骨血里的命令,容不得她违抗!
“那就不会有事啊。”宫氿羽手中的银杯靠近唇畔,微微一笑,一饮而尽。紧接着,另一只手中的酒杯送至黑衣唇前,劝道,“殿下,大婚那天总是要喝的,您这样可不行。”
放肆。
是的,放肆。
连宫氿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强硬和放肆。
在他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时,他在孤冷的王座上终日与酒为伴,千杯不醉。时间长了,就连酒也失去了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酒的味道。
这是他第一次想看一个人发疯的姿态。
这也是他第一次想与一个人共同安眠。
长眠地下,永生永世不苏醒。
可是不行啊,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啊。
为什么不能。
宫氿羽眼眸微微迷茫,看着面前如同孩子一般瘦小的人乖巧地喝下他喂的酒。
仿佛就算他喂的是毒药她也照吃一样。
她对他太好了,哪怕她能看出他平时的柔顺撒娇都是伪装,她也不会为此而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只要他想要的,她统统捧到他面前来。但凡他受了一点委屈,第一个发怒的也一定是她。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宫氿羽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冥冥之中仿佛传来了恶鬼的狂笑声,似是欣喜,又似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