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沙哑的声音低沉细小,带着抹诡异的愉悦。
析竹没有停顿,走得很从容。
“你救我,我许你一个愿望。”
轻柔却异常刺耳的嗓音环绕在他耳边,仿佛带着他会停下的笃定。
他果然停住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的眸子不断收缩,血液因渴望停住流动,有一瞬间的恍惚。
“治好我的伤,再许一个。”
明明没有什么说服力,却让他着迷一般想要得到这个愿望的承诺。
白色的柔骨兔眼瞳晶红,眸子诡魅,充满了温柔绻缱,仿佛在看着自己最爱的情人。
鬼使神差的,他转过身,心脏仿佛马上就要跳出胸腔,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来到她身旁。
这是一次机会。
他这么对自己说到。
可是到底是什么机会。
他自己也不知道。
左微半坐起身,腹部的伤口因为动作而再次裂开,汩汩的鲜血涌出。
她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左手,眼底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狂热,仿佛找了上万年的人,就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出现了。
“我疼,你来。”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刀尖一样狠狠扎进他心里,恍惚间,他仿佛想起,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对他伸出手,笑着说:“相公,我疼,你过来。”
撕心裂肺,头痛欲裂。
析竹不敢再看那只鲜血淋漓的白兔,幻化成兽型金猫,逼着自己转身,几个跳跃后消失在了丛林间。
-
月色如水,皎洁明亮。
古刀在白兔身边焦急地打转,却又没有办法。
左微困倦地闭上眼,倦怠地说:“我睡一会儿,你守着。”
她不会死。
她找到了新的玩具。
只是略有些瑕疵。
但是没关系。
她有足够的时间,把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最完美的模样。
……
一点点清凉,逐渐蔓延全身。
离白兔的不远处,古刀躺在地上装死,刀身死死的贴在岩石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苦到极致的草药,被嚼烂后敷在伤口上。与白色皮毛凝固在一起的血痂无法清理,只能等伤口好一些了再想办法。
左微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粉红色的鼻尖微微翕动,困倦的眸子缓缓睁开。
男人俊美精致的脸首先映如眼帘,接着是他金色漂亮的眼眸。眉心间一点鲜红似血的朱砂痣,为他增添了几分艳色。
他此时没有了平时的乖戾嗜血,反而宁静祥和。上药的手骨节分明,指腹中有一层薄茧。认真安静的模样像是抚琴的古代美人。
左微压低声音,努力不让说话的震动传到胸口,造成伤口第三次崩裂:
“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
析竹答非所问:“吾名析竹。”
左微笑,嘴角开裂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马戏团的小丑。
她喃喃自语:“析竹……”
“听起来不错。可是,我不喜欢你的名字。”
析竹的手顿了顿,冷清的声音道:“随你喜欢不喜欢,你无法更改。”
左微一点儿也没有要生气的迹象,她现在很兴奋,恍若一个实验家在亲手解剖改造着喜欢的实验品。
小萌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刺人心脏的一幕,差点儿憋不住大骂前任宿主。
挑什么世界不好,非要挑这么一个世界。
析竹现在的状态,非常,非常像,曾经的宿主大大。
小萌眼皮跳了跳,直觉这个世界要糟,一股脑儿把所有信息塞给g左微后,回去空间找前任宿主的麻烦了。
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原始时代,一共分为森林、草原、河流、蛮荒四个部分。这四个部分中分布着兽人与野兽,争夺地盘的事情时常发生。
兽人,顾名思义,可以在人和兽之前来回转换的物种,野兽则不行。且大多野兽虽凶残却愚钝蠢败,因此多为兽人捕猎的食物。
原主叫白念,是一只森林中的普通的一只柔骨兔兽人,本应该是和其他柔骨兔一样普通的存在,寻找食物,躲避天敌。
可坏就坏在,其他柔骨兔虽然柔软,其实只是抚摸的时候皮毛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罢了。可原主不一样,她是真真正正的柔软骨头,哪怕把她的手臂反向扭转一百八十度都没有问题,因此为她躲避敌害多了一项保障。
比如说,在饿狼铺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可以对称折下,躲过饿狼的攻击。
这当然没有问题,毕竟,保命嘛。
可是原主躲开之后,身旁的兔子可就遭了殃,死的死,伤的伤。
可原主也没办法,她不可能说以牺牲自己来保全其他人,她只相信生死有命,能活下来,是你的实力。
可柔骨兔族其他人不这么想。
他们觉得,如果不是原主的柔软骨头,柔骨兔族不会死这么多族人,久而久之,也就把她看做了一个灾星。
原主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活命就行了,谁还能管他人的想法不成?
终于在有一次,柔骨兔族遭到野兽袭击,原主凭借柔骨再次逃脱。柔骨兔族损失惨重,看到安然无恙的原主,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族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原主绑起来,让族人依次用荆棘鞭子抽打原主。
荆棘鞭子可不比其他鞭子,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小刺,一鞭子抽下去,血肉模糊。
原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明明那么努力地向活下去,别人的死又不是她造成了,为什么要把一切的过错强加与她身上。
最后,原主满身伤痕,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被抛弃在河边的鹅卵石滩上,死不瞑目。
她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只是想活下去,何错之有?
因此,原主的心愿就是能活下去,一直活到老死。
至于天道的任务则有些扯了——
以一只柔骨兔的身份,成为万兽之王,令万兽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脚下。
这个任务,其实没有多难。
左微完全可以吃完这个世界。只不过是身上的伤略有些麻烦。
析竹明显没有为别人处理伤口的经验,手劲时轻时重,一不留神就弄疼了她。
左微眸色淡漠平静,一点儿也不在乎身体上的疼痛的样子,就算被扯到了伤口也是一声不吭。
软绵绵的爪子按住他的手指,“我想和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