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独狼高举两只前爪,一个健步腾空而起……
这一刹那,背靠大桥栏杆旁的江虹本能往后一仰。因为栏杆仅有半人多高,他的上半身迅速翻到了栏杆外面。
转眼之间,狼,扑了上来。由于江虹上身突然后仰到了栏杆外面,独狼一下扑了个空,整个身体瞬间处于悬空状态,狼在上,人在下,四目相对,狼伸出的舌头几乎舔到江虹鼻子,江虹闻到了狼嘴里吐出来的一股恶臭。
自古以来,狼的第一攻击目标就是猎物脖颈。所谓一招致胜,就是用尖利的牙齿一口咬断对方咽喉,要其性命,然后啃食。这是狼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所掌握的克敌制胜法宝,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失败概率微乎其微。这只独狼也是使用这个看家绝活,突然袭击,试图一口咬断江虹咽喉。它狂张着嘴巴,露出满口厉牙,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居高临下直扑下来,绿色的眼睛里闪射一股凶光。
然而,独狼万万没有想到,它的攻击速度太猛,以为一口就能咬住对方脖子。不料江虹借着上身外翻,迅即就势抬起双腿,再度奋力向外一翻。他的双腿一下碰到狼的屁股,借势一推,狼一下子被顶出去。
虽然只顶出去一点,但独狼的利嘴和前蹄已经越过了江虹的头。处于悬空状态的狼立刻回头,但是它的两只后蹄根本没有抓捕功能,也就是说,狼已经错过了时机,无法回咬猎物脖颈。如果在陆地上,独狼落地之后可以转头迅速发动第二次的攻击,问题这是在铁路大桥的外侧,下面就是滔滔江水。
独狼再次发出一声嚎叫,直直坠落下去:“呜……”
而江虹呢?整个身体完全翻出栏杆,四脚朝天,眼看就要跟着独狼一块坠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伸出了右手,一把抓住最下面的一根圆形栏杆,拼死不放。
他的脚下,传来狼落水的声音:“扑通!”
月光之下,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一个黑点不停挣扎,时沉时浮。只是大江东去,流水无情,最终,它淹没在远方的黑夜里……
江虹依然悬空挂在大桥栏杆外侧,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最下面的那根栏杆。他的脚下,二三十米深处,就是无情流淌着的一泓江水。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张,必须冷静头脑,从容应对。如果胡乱扑腾,稍一失手,自己也会落入江中,重蹈狼的覆辙。他伸出了左手,努力抓住上面的一根铁栏杆,稍稍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反复甩动身体,最终奋勇三跃,借势翻进栏杆里侧。
他一下子瘫坐桥面,靠着栏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江虹没有想到,现在的狼已经敢于下山,窜到铁路线上来活动了。
在这之前,狼的踪影已经消失了几十年。这些年来,随着人们动物保护意识不断提高,许多销声匿迹多少年的野生猛兽开始重现山林,比如野猪、云豹、黑熊和狼等等。最重要的,因为峡山山区正在进行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建设,山民多已外迁,这里实际上就是一个无人区,无形之中成为野生动物的新天堂。
看来,自己误判了大自然的凶险性,才有刚才惊险一刻。
警帽的黑色松紧带勒着下巴很不舒服,江虹脱下帽子,把松紧带挂了上去。他重新带好了帽子,检查身上所佩戴的警用装备,尤其枪支弹药,确认完好无损。
他知道狼善于游泳,而且阴险狡诈,智力不亚于人。那只独狼上岸以后,可能还会回到这里,遇到这么一个猎物,它是不甘心失败的。自己只是依靠大桥地利险胜一招而已,如果再遇到它,就会真的成为它的果腹之物。毕竟朝狼开枪不是那么容易命中的,它是一种很敏捷的凶猛动物,哪怕自己是神枪手。还有一点,狼具有群居性,它的同伴可能就在附近,如果它唤来一群狼,自己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了。
想到这里,江虹急忙起身,加快脚步,一瘸一拐走上桥头,
怎么回事?桥头右侧还有一个小的木屋?背靠青山,孤零零的立在铁路一旁。
难道这里有人居住?
稍稍犹豫一下,江虹走了过去,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一用力,“吱扭”一声,门推开了,里面黑乎乎的。他从腰间拿出强光电筒,照亮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单间小屋,大约十个平米左右。屋里凌乱不堪,有股潮味,墙角堆着一些杂物。唯一一个小窗户上结满了蜘蛛网,几张木凳歪七倒八,还有一张小小木桌靠墙放着,桌子上面摆着一台黑色的电话机。
江虹眼睛一亮,走进小屋。
那是一台老式大头话机。没有按键,也没有拨号盘,机座上面直接放着一个听筒。一条黑色的电话线出了底座,歪歪扭扭沿着墙壁爬行,最后钻出窗户,不知通向外面什么地方?
看了半天,江虹也不知道怎么下手。电话机看上去灰尘不多,看来是经常使用的,不管怎样,试试看吧!他拿起了电话听筒放在耳边,哎哟?里面居然有声音了。原来这是一台传统的单线电话机,直通另外一台话机,因此没有拨号面板,拿起听筒自动接通,放下听筒自动挂断。
杂音继续:“嘟…嘟…嘟……”
很快,一个男人的浑厚声音传出来:“喂!你好!田西站值班室。”
车站值班室都设在站台中部,面向站台。里面有调度台,眼花缭乱的显示屏,一排电话,还有全神贯注的两个值班员。它要负责接发来往列车,监控本区间的列车运行状态,处理各种行车问题,上传下达,是一个车站的中枢神经,非常重要。
“你好!”江虹一下亢奋起来:“田西车站,我是K4505次列车乘警……”
“哎呀!警长,你总算是来电话了!我是田西车站的值班员。我们车站派出所的纪纲所长一直在这守着,他都快急疯了!你等着啊!他要跟你讲话。”
“谢天谢地!江虹,你好!”电话听筒里响起纪纲所长的声音,磁性十足。
“纪所,你好!”江虹非常高兴,在这孤寂清冷、危机四伏的原始群山里,能够听到自己人的声音,真是一股暖流迅速涌上心头。
“你现在安全吗?”纪纲所长忧心忡忡。
“还好!我在溪江铁路大桥的北桥头。”江虹没说遇上独狼的事。
“知道。那里有个木屋,是铁路桥梁工区的,主要供工人们白天休息,临时存放工具材料。里面只有一部铁路内线电话,直通我们田西车站的值班室。”
“哦!是这样啊!”江虹恍然大悟,难怪这个电话这么奇特。
“江虹,何处刚才下了命令,老虎专门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你在新茂岭大坡道跳车了,手机也打不通,他们都急坏了。我就赶快跑到车站的值班室,希望你能找到桥头木屋里的这部电话,这是泰河至田西区间唯一的一部固定电话。”
“谢谢你们关心!我的手机坏了。”江虹非常感动。
“哦!刚才有个火车司机报告,说在溪江铁路大桥看见了你。江虹,我告诉你,你就待在小木屋里,关好门窗,等待天亮,哪里都不要去,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