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我是梅花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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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罗网

香。

花香。

花香从一间小院闺阁里溢出来。

闺阁内房有个浴桶,浴桶里有芍药、玉兰、桂花、梅花、菊花等花,花瓣或红或白或紫。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在这花中。

她一动不动,似在享受这花浴。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享受的人并不是她。

她极美的脸已是一阵青一阵红,青红之中还带着冰冷。

她美目盼兮,盼眼前这个男人消失,永远消失。

她的美目已喷出了火,火中似有千万道剑气纵横,要在这个男人身上纵横,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这个本该千刀万剐,被碎尸万段的男人,却还在看着她邪笑。

这张世上独一无二俊逸的脸,无论怎么笑,都很迷人,很醉人。

但却偏偏长在眼前这个王八蛋脸上。

他的笑,就成了她的噩梦。

噩梦自然还没结束,这只是个开始,开始在用银针给她施针。

不多时。

她已成了刺猬。

又不多时。

她生出了一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她脸颊竟自通红。

竟自想起有天夜里路过一处人家,正欲投宿,却看见人家旖旎的一幕。

他们没有看见她的表情。

她却看见了他们的表情。

他们的表情很陶醉,说不出的陶醉。

她忘不了。

她现在就竟似也有了那种表情。

但就在这时。

她被一阵刺痛痛醒。

她睁眼便已见这王八蛋在收针。

银针一收。

她不仅神清气爽,还飘飘然。

梅三见了她这副表情,他的表情却已僵住。

他拍了拍额头,苦着脸喃喃,“完了,似乎有针过度,又有一个美人对我痴情不忘了。”

说着,他忽又叹了一口气。

“我虽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也不介意有很多女人,可是这个……这个只怕是要对我死心塌地了。”

“只怕我的心虽大,却不能分多少情给你,毕竟我还有很多女人啊……”

他哭丧着脸,点开了这女子的哑穴,想安慰一下她。

只是这个女子并不需要他安慰,需要安慰的却是他自己。

只见哑穴一打开,女子就尖叫起来,“王八蛋!我杀了你,阉了你……”

梅三没等她再尖叫,已忽又将她的哑穴点住。

他拍了拍胸膛,安抚猛然惊跳的心。

女子火红着脸,已不是那种潮红,是愤怒,简直能喷出火的那种愤怒的红。

梅三就看着她这张火脸,心下已知这次又将一个好端端的娇滴滴的美人惹怒了。

只怕他的下场又将是天涯海角的追杀,疯狂的追杀,不杀死他,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这样的表情,他已见过很多很多,在几乎已是江湖所有的美人那里,他就已深深体会。

只是他不解。

为什么他每次疼爱那些女人,那些女人非但不领情,还非杀了他不可。

她们看见他的时候,眼里也只剩一个字:死。

折磨死。

慢慢的折磨死。

就是让他慢慢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梅三想到这又长叹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是喂了狗……”

他忽又想起那首经典的歌词,于是就唱了起来。

“啊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的痴情不再喂狗……”

他刚一唱,就忽然截然而止。

他的声音也从惆怅之中,变为冰冷,忽对着窗外冷冷地道:“听够了吗?”

果然。

窗外忽传来一声笑声,“听够了!你唱的真难听,我实在已听够了!”

梅三冷道:“那你就不该来。”

这人笑道:“我非来不可。”

梅三道:“哦?”

这人还在笑,“有美人之处,少了我就少了乐趣。”

说着,不等梅三搭话,窗外这人又笑道:“美人沐浴,不如鸳鸯戏水。”

梅三冷冷道:“我喜欢与美人鸳鸯戏水,却并不喜欢别人看我们鸳鸯戏水。”

窗外的那人又笑道:“我说的鸳鸯戏水并不是指阁下与美人,而是在下与美人!”

听了这句话,梅三的脸更加冰冷,“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敢碰我看上的女人吗?”

窗外沉默少许,这人忽问道:“为什么?”

梅三道:“没有为什么。”

窗外又一阵沉默,这人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梅三冷冷地道:“只因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人忽冷笑,“莫非他们已死?不明所以的死?”

梅三也冷笑:“你似乎并不笨,只可惜你现在却偏偏在做一件蠢事。”

“什么事?”

“你不该来。”

这人正要冷笑,却已笑不出来。

只因他已不能笑。

死人是不会笑的。

他已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上,他的尸体也已冰凉。

没人去看他。

死人是不值得去看的。

梅三也没有去看他,只因他根本就没有出来。

那么,这人为什么会死?

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梅三,另一个自然是杀这人的人。

杀这人的人又到底是谁?

小院昏暗,连月光都不愿洒下。

只因这里太过肃杀,肃杀中还有幽森,幽森中就隐藏着一个极为可怕的杀手。

这看不见的杀手不是鬼,却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要任何人去见鬼的杀手。

走进这院子里的活物,都将是死物,除了梅三和那个女子,也仅仅除了他们。

这个杀手就是为杀梅三而来的,然而他却并没有出手。

他为什么没有出手?

是不是他下不了手?

不是。

绝不是。

他没有机会下手。

半点机会都没有。

他为什么没有机会?

他要杀的人就在房里面对一个美人。

无论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心里也只有美人,只想与美人做该做的事。

看起来,他要杀的人也是这样的男人。

但只是看起来。

其实不是。

绝不是。

只因他要杀的人不是别的男人。

他也不是别人,别人也不可能是他。

所以,他才看出他要杀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他很少有这样的冷静,只因他已很久没有生出危险的预感。

他现在不仅有这种危险的预感,还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

是不是他要杀的人很可怕,比他杀过人都可怕?

他不知道。

他很想知道。

但他并不想去知道。

只因一旦去知道,那他也将从此什么都不再知道。

死人,是什么也不再知道的。

他刚才配合那个人杀了那个聒噪的人,是在试探。

在引那个人趁他出剑的瞬间,从屋里窜出,然后他就在那个人窜出的瞬间,一剑洞穿那个人。

两个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人绝不会想到他还可以再刺出一剑,几乎同时的一剑。

但那个人似乎已想到了。

不然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出来?

是不是那个人没有把握接得住他的这无声无息的一剑?

他知道不是。

那个人既已想到了这一剑,就不会接不住这一剑。

但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动?

他似已想到。

那个人不动,他就陷入被动。

他已暴露了位置。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已在陷阱范围里的兔子,若轻举妄动,就会落入陷阱。

但他不是兔子,想他的命,绝非易事。

他还可以安然退走,但他没有退。

只因他是个天生的杀手,从无败绩,今日也绝不能败。

但今日在酒楼上他已败了一次,一剑不能击杀目标,就是败。

败就是死。

但他不能死,他要将这耻辱洗干净。

只要杀了那人,他还是没有败。

即便那个人很不一般。

很不一般的人死在他剑下的已不知凡几,他必定也要这人也死在他剑下。

于是。

他一动不动。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个人。

那个人在屋里,他看得见,看得很清楚。

清楚的看见那个人动了。

他还是没有动。

只因那个人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人的表情更加奇怪,说不出的奇怪,竟还唱着一首奇怪的歌。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在浴桶花浴的女子早已喷出了血,晕死了过去。

风。

很凉的风。

凄凉而肃杀。

就从窗外吹进来,却又将屋里的花香带出窗外。

花香溢满小院。

他闻到了这花香,该死的醉人花香。

他握剑的手已竟自有些抖,漆黑的眸子已有些恐惧。

他为什么恐惧?

只因他忽觉自己已有些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杀手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他已离死不远。

长久的孤独与寂寞就会在这情绪中爆发,然后他就会心乱。

心一乱,往往就会做出愚蠢的决定。

他本不是那么容易心乱的,但不知怎的,他的情绪里竟有了七情六欲。

杀手本是一个禁欲的人,他更是已绝欲,也从未有过欲。

但他此刻,却已有了欲。

他为什么有欲?

屋里的男人和女人并没有在做那种事,即使在做那种事,他也见过,但从来也都没有引起他的欲。

但他此刻已起了欲。

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绝不是。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不敢想。

但他越不想,越在想。

哧!

他再也忍不住拔剑。

剑光徒然一闪,毁灭的并不是屋里的那个男人,而是草地里刚冒头的老鼠。

所有的欲想,也在这一剑中的这一刻徒然消失。

他漆黑的眸子里竟有了一丝可笑。

可笑自己今日竟杀了一条狗和一条母狗,一只老鼠,还有一个畜生。

他这一剑,也是在试剑,在试探那人。

只是那人始终视而不见。

那人正在嘴对嘴,自然看不见他。

他却看见了那人。

这是个机会。

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岂会错过?

他绝不会错过。

于是。

他已一剑刺出,淡淡的剑光如同月光,从窗外照进了屋子里。

无声无息。

没有人发觉这是剑光。

绝没有人发觉这是可怕的剑光。

只可惜,梅三已不算是人。

他只是个王八蛋,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王八蛋!

也幸好他是这样的一个王八蛋,这样怎样都杀不死的王八蛋。

只见他扶着女子下颚的左手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就已到了后背,并夹住了一柄漆黑的剑尖。

剑尖又一顿。

这本坚硬的剑尖却忽然变得像一条泥鳅,就从他的这两根手指间溜走。

风来,风止。

窗户又自动关上,月光也不会照来。

月光下的屋顶上,却有一个少女冷冷地看着这个小院。

她忽道:“我要活的!”

她身后没有人,却忽然有低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遵命!”

“你只怕只能要到死的!”

这句更冰冷的话,也是从少女身后传来的。

少女不用听,便已知是谁来了。

但她却还豁然回头。

就见一个穿着一袭火红的少女,已立在不远处更高的屋顶之上,长发迎风飘飘,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

她站在那里就似一个火精灵。

然而,她的一双眼却不是精灵的眼,那是一双说不出冷漠的眼。

绝没有一只精灵有如此冷漠的眼。

但她的眼并不是冷漠无情的眼,而是有情中绝情的眼。

她就像是看透世间,历练几度凡尘后飞升的仙子。

少女一见到她,本已颤抖的身子,更颤抖得厉害。

她忽就瘫软在屋顶,几乎要掉落屋顶。

“金乌圣女!”

“是我!”

“你为何而来?”

“你为何而来,我便为何而来。”

青衣少女娇音已颤颤,“他……他是我的,是我先看上的……”

金乌圣女冷笑,“若是别人,我可以让你玩坏了,我再来看他的尸体,但此人……”

“此人怎么了?他又几时得罪了你!”

金乌圣女又冷笑,“他并没有得罪我。”

这句话青衣少女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绝没有一个人敢得罪这女人,得罪这女子的人已都成了死人。

只是青衣少女还是不解,“他既没有得罪于你,你为何还要杀他?”

金乌圣女不冷笑了,只因她不冷笑的时候,比冷笑的时候更为可怕。

“我并没有要杀他。”

青衣少女似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更加苍白。

“你……你莫非只要一个死人!”

金乌圣女忽然又笑了,谁也看不出她笑里的意思。

“你错了,我要的只不过是生不如死的人。”

青衣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死人,总还有一丝希望。

只是,人一旦落到这个女人手里,又岂会还有希望?

她脸色忽又更加苍白起来,正想恳求这女人什么,这个女人忽然又在笑了,笑得还很神秘。

她看不懂。

金乌圣女看着她,似在回答她不解,“这人若待在屋里,我或许还有些麻烦,只是……”

她说到这,就忽然消失不见,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青衣女子愣了愣,忽跃下屋顶,纵身进入小院中,猛然推开闺阁屋门,冲进内屋。

屋里还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浴桶自然还在,浴桶里的女子也还在,只是为女子沐浴的男人已不见了人影。

她忽问道:“人呢?”

屋里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浴桶里的女子还晕着未醒,她却偏偏不是在自问,而是在问别人。

浴桶里的女子自然听不见,回答不了她,屋里却忽然传出一声低哑的声音。

“他已走。”

这本是不必要回答的问题,青衣少女还在问,“怎么走的?”

低哑的声音又响起,“自己走的。”

少女还在纠结,“连你也留不住他?”

“留不住。”

“为什么?”

“只因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少女又道:“他呢?”

他又指的是谁?

自然是要伏杀那个男人的杀手。

这个低哑的声音又传来,“他在,他就在。”

少女眯着眼,竟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我也相信他。”

只是,这个声音又响起,“他已败。”

听到这三个字,少女沉着脸,“你也去。”

“我不能离开你!”

“这是命令!”

“遵命!”

风吹开了窗户。

风止,窗户又自动关上。

很久,屋里再也没有了声音,只有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又很久,小院才闯进了三个服饰一样的黄衣妙龄女子。

她们冲进了闺阁内屋,就看见浴桶里已醒了的女子。

只是这个女子还是一动不动,还是一言不发。

“青玉师姐被那混蛋点住了哑穴和穴道,我解不开。”

“让我来……额,我竟也解不开。”

“你们不用看我,我更解不开。”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

“咦?你们看,青玉师姐的守宫砂竟然……竟然还在!”

“噗……”

“啊!青玉师姐你怎么了?”

“别喊了!青玉师姐只是被你气出了血,晕了过去而已。”

“只是而已?”

“……”

风。

凄凉的夜风吹过一条溪流,冷月下的溪流已非清澈。

溪流已染红,浑浊的水中就飘浮着七八具尸体黑衣尸体。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没有名字。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也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他们得到的只有一个命令:“拿下他。”

于是,他们出手了。

于是,他们就死了。

今夜,死得并不止他们这七八个黑衣人,他们一共有三十六人得到了同一个命令。

就有三十五个人命丧在了这漆黑的夜里,漆黑的荒野里。

还有一个黑衣人,他们中最强的王者,此刻正与一个白衣人在漆黑的林子里交错闪烁。

这场打斗并没有刀光剑影,只因他们都没有刀剑。

但他们的人却已化作一道闪电,他们的撞击比刀剑还可怕。

他们相互攻击产生的余波,使所到之处的花草、树木、沙石尽被击为粉碎。

忽然,月光下只见一黑一白的两道流光刹那分开数丈,又刹那撞击在了一起。

“轰!”

一阵无形的撞击音波,震荡方圆几百米,草木折断,沙石激飞……

月光下,两棵高大古树树顶已站着两个人,穿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

黑衣人,一袭漆黑,漆黑的紧衣,漆黑的面罩,漆黑眼眸。

他站在那里,就只是一团黑影,连月光都透不过他漆黑的身影。

白衣人,也一袭白衣。

风萧萧兮,风凄凄。

他就迎着萧萧的凄风,任由风吹乱他的束发。

束发飘飘,露出一张俊逸而冷峻的脸,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有如此俊逸,又有一颗美人泪痣的这张脸的人,这世上自然也只有梅三。

梅三已非那个见着美人就笑嘻嘻的混蛋,只因他见到的非但不是美人,还是个狠人。

他遇到了对手。

这个对手并不是很强,但很难缠,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还是一个杀手。

杀手通常是一击必杀,一击不能必杀,就会退走,隐蔽起来,再等机会出手。

偏偏这个杀手就是明着对着干,梅三从没见过如此诡异而炉火纯青的杀人技巧。

他每次想放大招,将这粘着他的臭虫毁灭,却每次就在他刚施展的时候,就忽然被这只臭虫以诡异的杀人技巧打断。

就像他手里有一柄剑,每次想要拔剑之时,却被打断,拔不了剑。

梅三的脸已铁青,他现在可不止像一个剑客一样拔不了剑,而是像便秘,想拉又拉不出来,这旁边偏偏还有一个人在看着你拉。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他怒道:“你杀不了我,何必纠缠!”

黑影人也道:“我杀不了你,我必纠缠。”

他的意思已很明白:杀不了你,就一直纠缠,直到杀了你。

梅三自然也明白,怒容已铁青,怒气更盛。

但他却忍住。

他对男人一向缺乏耐心,但他此刻居然能生生忍住。

“你知道,附近还有一个你我都看不见的可怕的杀手吗?”

黑影人声音中还是没有一丝情绪,“他杀的只是你。”

梅三道:“你们是一路的?”

黑影人道:“是,也不是。”

梅三也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是,是指他们都是一个杀手组织里的人。不是,是指他们不是为同一个主子效命。

梅三忽然笑了,竟难得对这人笑一次,“你并不了解他。”

黑影人冷道:“我并不需要了解他。”

梅三还在淡淡的笑,“正如此,你只怕死……在他手中。”

死字一出,淡淡的月光忽而就亮了一丝。

绝没有人能察觉这是一道剑光,可怕的剑光。

黑影人也不能。

所以,当这一丝光照在他的时候,他的后颈就被洞穿。

漆黑的剑尖就从他的咽喉突然生出,又突然消失。

血。

诡异的血就在黑影人的脖子溅出,在月光下迸射,朵朵血花洒落。

美。

凄美。

黑影人也落了下去。

他眼孔已收缩,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黑影人跌落后,他所在的树顶也看不见一个人,一个都没有。

而那里的确有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

梅三还是看不见这人,但能感觉他的存在。

他又笑了,“你似乎总喜欢从背后杀人?”

没有人回答。

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答。

梅三僵住的笑容,又挤出一丝微笑。

“多谢你又帮我杀了一个难缠的人。”

还是没有人回答。

似乎这里就只有梅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他现在确实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没有人回答他。

只是他的下一句话,就忽然有了回答,这个回答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只见梅三又笑了。

他在说出一句很很奇怪的话时,总会笑的,笑的时候,谁也看不出他笑里的意思。

只听梅三笑道:“你个美人,极美的女人……”

他这句还没有说完,淡淡的月光,忽然就变得璀璨夺目,顷刻间便将梅三笼罩。

“你……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三番两次必杀他的杀手,竟已从低哑的男声变为了刺耳的女音。

梅三又笑了。

无数的剑芒若同月光笼罩着他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也只有他在这种时候能笑得出来。

只见就在这剑光笼罩之下任何人都避不可避,任何人都必将死于这剑光之中的时候。

梅三忽然凭空消失了。

他再次出现时,已忽然搂着一个淡淡的黑影。

这个黑影竟自一颤,又忽然变得像泥鳅般,就要溜出梅三的魔爪。

忽然。

这个黑影脸上的淡淡黑罩就已被梅三撕下。

一张绝美而怒红的脸,就出现在了梅三眼前。

梅三看得痴了。

忽然,他就听到一个字,“死!”。

死字一出,他只觉裤裆一阵冰凉,还没能等他反应过去,他的身体就多出了无数剑痕。

等他感到剑痕传出刺痛的时候,他的胸膛就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

“嘭!”

梅三倒飞了下去,飞落到了下方的一条江流之中。

水浪激起,人影消失。

淡淡的黑影,一张精美的脸蛋怒气还未消,冷冷地看着。

一个红衣少女也忽然在不远的树顶上,冷冷的看着她。

淡淡的黑影绝美的脸上忽而一惊,惊恐一闪,又已消失不见。

只有红衣少女还在看着她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冷笑。

“千年不遇的幽影杀手竟是一个女子……”

漆黑的林子里也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只可惜,你不是男子。”

红衣少女冷冷道:“只可惜,你不是女子。”

“哦?”

红衣少女声音更冷,“你不知道冒犯我的男子是什么下场?”

这人道:“我知道,没有下场。然而,我现在却偏偏不能死。”

红衣少女美眸一凝,“哦?”

这人道:“你要的人就在水下,下水捞人的这种脏事,你是绝不会去做的,而这里除了我,已没有其他人。”

红衣少女青眉微挑,忽而一笑,“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