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人家的钱,就要听人家的话。
刘秘书纵使百般不愿意,还是去沈凉夏的床脚下守了一夜。
沈凉夏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说两句梦话而已。
刘秘书却始终不敢睡觉,一直睁着眼睛守着到天亮,想想又觉得可悲,她一个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要给一个小丫头守夜。真是没处说理去。
倒是沈凉夏,醒来的时候见到她靠在床脚上打盹,很是不好意思,连声道歉。
刘秘书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也知道该说什么话:“boss他始终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睡,其实他很想自己守在这里的,可是,怕传出去会对你有些不好的影响,所以才让我守在这里。”
看吧,老男人就是这么别扭,明明关心你恨不得自己是恪守在你的身边,可还是要顾及你的名声。不可和你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刘秘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床上的小姑娘的神色,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小姑娘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看时间才三点多,离天亮还有一阵:“您先上床来歇一会儿吧,我去洗把脸。”
想想今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情等着要去办呢,刘秘书也就不和她客气了,直接脱掉外套躺在了床上。
沈凉夏洗了脸,出来,人也已经睡着了。
拿了手机和钱包,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她要去医院看看外婆的情况。
走到门口,却不想被守着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萧宴忱?”
男人看到她,微微也有些吃惊,还有点担心:“怎么了,睡得不踏实?”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领带都是昨天系的那一条。眼睛里有浅浅的红血丝。
沈凉夏心中忽然有了猜测:“你一个晚上没睡?”
“我不放心,还是守着这里比较安心。”
老男人古板的脾性犯了,脸色有些发红,神情中带着微不可见的羞稔,索性赶紧岔开话题:“你要去医院吗,我陪你一起。”
“萧宴忱……”沈凉夏开口叫人,神情很是复杂:“你这样,我根本不能回报你什么。”
让人守在里面他还不放心,自己还要守在门口。
这种极致的关心,事实上让沈凉夏的心头特别慌乱,慌乱到微微有些排斥。
她觉得,萧宴忱不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萧宴忱,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冷酷,严肃,高高在上的萧宴忱实在是太不一样了,让她甚至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换了芯子,其实骨子里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我没要你回报什么,你是我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古板,死心眼的老男人。
沈凉夏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理由完全无法反驳。
男人心中已经认定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他这幅模样,沈凉夏到底看不得他就这样和她去医院,推着人去洗了脸,刷了牙,刮了胡子,两人方才坐上去医院的车。
大概是因为见到人没事了,自己也的确是累了,男人居然睡着了,并且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凉夏咬着唇,伸手推了推,却不敢用力,再想想这男人,是为了她才一夜未睡得,伸出去的手改为扶住了男人的肩头。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没等沈凉夏叫人,萧宴忱自己就醒了,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迷蒙,却又很快恢复了清明。
下车,开门,带着人进了医院,直奔重症监护室。
电梯一路上升,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被他映衬成了布景板。
两人靠的太近,男人几乎是将她半搂在怀里,沈凉夏心下腹诽,明明那么在乎她的名声,可是,两人只要是在一起,这男人却又总是很亲近。
矫情的老男人,真是看不明白他。
微微错开点位置,却又被男人直接拉了回去,两人的目光对上,男人笑的温柔宠溺。
沈凉夏回了他一个略有些尴尬的笑容。
人还没醒。不过情况看上去还不错,主治医师头半夜回家睡了一觉,后半夜有连忙赶了过来,见到两人,将情况说了一遍。
守在病房门外,实在是做不了什么,沈凉夏让人回去休息,她要自己在这里守着,被萧宴忱拒绝了。
男人发自内心的感受才是最好的情话:“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守在这里。”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小姑娘孤单无助的模样。
“你总要回去休息。”小姑娘蹙着眉,眼睛里带出来的担心和心疼她自己都没发觉。
男人微笑,将人拉过来让她贴着自己坐下:“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呢——”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就让我靠在这上面打个盹就行。”
他说的是女孩的肩头。
沈凉夏有一瞬间的迟疑,终究还是将肩头递了过去。
不说话,态度已经很明显。
男人靠过去,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颈上,暖暖的,痒痒的,沈凉夏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任男人靠着。
可是,很快,手却被握住了。
修长的大手,纤细的小手,契合无比。
沈凉夏微微发怔,明明应该很排斥的,可是,在这个环境下,她却觉得又一股暖意自心头升起。
扭头,却不期然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想了想,沈凉夏伸开手指,与男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就算是不能有任何回报,就算是她没有未来,这一刻,也请允许她的贪婪,让她享受一下这份温暖。
男人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事实上却根本睡不着,其实之前车上的时候这人就没有真的睡了。
只不过是歪了一会,女孩推他扶他的时候他都有感觉。
他虽然说这份感情不求回报,但是,沈凉夏这一点一滴的关心,还是让他心情起伏。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温水煮青蛙,就是要一点一滴的渗透,尤其是沈凉夏的心防这么重。
更要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就像是谈判桌上,总要在气势上先声夺人,在一点一点的露出底牌,在对方全无防备的时候会心一击。
只可惜,很快,萧蜀黍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个小时之后,顾潮汐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顾小爷的眼里同样有血丝,下巴上也有轻轻浅浅的一层胡渣,看到沈凉夏的时候,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气喘吁吁直眉楞眼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萧宴忱还靠在她的肩膀上,沈凉夏不好推开他,只能继续坐在那里,一脸的疑问:“你怎么来了?”
顾潮汐的目光从那个靠在沈凉夏的肩头上的身影上掠过,聪明的不去纠结他的问题。
“你说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一个人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能不担心吗?”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麻烦你,再说了你那么忙。”
沈凉夏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真的是那么想的。她拿顾潮汐当兄弟,兄弟也不代表什么事都要帮你分担。
顾潮汐心里却不这么想,两人认识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他虽然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却也一直以为自己在沈凉夏的心目中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
可是,沈凉夏无声无息的失踪,萧宴忱宣誓一般的电话,都让他的心里很不安宁,头一次,他感觉原来那个位置的确是离沈凉夏的内心最近的位置,可同时也是最远的。
他不能和别人大声的说出来沈凉夏是他的女朋友,也不能当着沈凉夏的面说我喜欢你,我心疼你。
是自己一开始就将位置摆错了,若非如此,四五年的时光,可能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两人说不定也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个状态。
甚至他可以对那个心怀鬼胎的老男人大声的说一句:“你给爷起开,这是小爷的女朋友。”
一招错,真的就满盘皆输么?
他不信。
“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凉夏,你太不够义气了。”说着话走过去,顾潮汐在沈凉夏的另一侧坐下。
目光扫过闭着眼睛的老男人。
“你外婆怎么样了,对了,萧叔叔怎么在这里?”
“外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出来,他。”沈凉夏的手指戳了一下老男人的额头。
“昨天下午过来的,至于怎么过来的,我还没问。”
昨天她一直着急外婆的病来着,也没有心思应付别的,还真就没问这人怎么会来这里,还有,怎么会知道她们家那么多事。
“这样啊。”顾潮汐笑:“都以为萧叔叔去哪里了,他倒好,跑到这里来躲清静来了!”
沈凉夏想说这人不是来躲清静来着,他是为了她来的,可是,磨了磨牙齿,却没说出来。
看到人安然无恙,老太太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顾潮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有闲心开始给人使绊子了:“萧叔叔倒是逍遥自在,你不知道,那个做地产的何氏的千金,据说是前些日子参加过他的相亲宴的,昨天还跑到我家旁敲侧击的打听萧叔叔的情况,看上去很上心啊。”
“何氏千金?”沈凉夏的心里画了一个圈。
萧宴忱悠悠转醒,及时打断了正要开口的顾潮汐。
“你怎么来了,你功课不要紧了?这两天不是已经进了公司,你来你父母知道吗?”
声音逐渐从惊讶转移到训斥,长辈的架子端了起来,再加上他不是十分好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