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惊愕的看着沈蕤,万没想到她竟然敢朝她动手。
可是,沈蕤不但动手了,随即又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朝她扔了过来。
杯子砸在额头上,红酒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糊了南园满脸,此时此刻的女人已经是狼狈至极。
沈蕤看到她这番模样,却是露出笑容,今天总算是有这么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情了。”
南园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紧紧地咬着牙根。
挨打不重要,侮辱也不重要,她今天能走出这扇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给阿蕤道个歉吧!这事总不能就这样过去。”
说话的还是何清泽。
南园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艰难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个仇,她会记一辈子的!
沈蕤,何清泽,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南园再次发誓!
“就这样?”一声嗤笑,事情却还不算完:“这道歉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要阿蕤怎么原谅你?”
何清泽对她的道歉可是一点都不满意。
南园看着他,心中的愤怒已经逼近临界点。
“要怎么样才算完?”
“道歉,当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跪下,磕头,这些不为过吧?”
后面的这些话却不是问她的,而是问在座的其他人。
一句话,换来热烈的响应,那些人纷纷喊着“不为过!”
沈蕤得意的看着南园,像是在看一直蝼蚁。
何清泽的眼神此刻却已经淡了下去,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南园的脑袋嗡嗡直响,心头像是被刀切了缝,一道一道的,然后又被撒上了盐,随后架在火上烤,这还不算,又被涂了蜂蜜,招惹了一群蚂蚁来啃咬,疼的让人受不了,握紧的拳头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是三番,指甲抠破了手心的肉,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今天若是真的就这么跪了下去,就算是她南园日后得以翻身,也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如果那样的话……
何清泽见她不肯屈服,却也是不着急,只是拿眼睛去看沈蕤。
沈蕤此时动了手,心中的怒气泄去了一半,可是却有着另一股火气被勾了起来。
南园的狼狈不堪,让她的心头生出了一种近乎凌虐的快感,想起来自己以前为了家里的生意对这人做的迁就,再想起这人以往抬着下巴看她的样子,心中的那种近乎于变态的欲望越加强烈。
抱着双臂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环视四周,原本迷暗的气氛中此刻多了一点那么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挑着唇角说道:“怎么着,不像跪下,也可以啊,那就换一种方式来吧。”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自己,看见南园对自己的仰视,心头是说不清的得意,缓缓说道:“南家小姐可是比这里的公主小姐们要高贵干净多了,和她亲热,总不用担心染上什么不敢不净的病吧?哦,对了,可千万不要忘记拍照片,万一日后南家小姐有个什么小动作小反叛什么的,咱们也好能让她乖乖听话,你说行么,表哥?”
她后面的话竟然是对何清泽说的,唇角的笑容也甚是勾人。
何清泽心神一荡,叫了一声好:“到底是阿蕤,做事嘛就是要这样干脆利落方能成大事。”
随即将目光转向屋内的那些二世祖们:“怎么样,我阿蕤的主意不错吧,人家好歹还是真的千金名媛,怎么也比这些假名媛干净多了。”
这主意太阴损,对方以前也是多少有过来往的,落井下石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样的事情再做出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他们拈花惹草,放荡成性是他们的事情,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却还是没做过的,都是要脸面的人,怎么能把自己的面皮摔在地上,一时间不由得纷纷犹豫着想要告辞。
不过却没有那个率先出头说话的,众人也就闷声不语,只是拿着眼睛去看那三个人。
何清泽的笑里藏刀。
沈蕤的阴险毒辣。
南园的落魄不堪。
如果这出戏不扯上他们,固然是好看。
可是现在一扯上他们,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这些人打量的目光落在南园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种解读,只觉得这些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仿佛随时会扑过来一样。
她又不由得想到之前施明妍和她提过的要教训沈凉夏,当时,她也是给了这种主意的,沈凉夏是咎由自取,可是,她又是招谁惹谁了。
就是打了一次人,就被这样折辱。
到底还是跪下去了,冲着沈蕤磕了头,真诚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眼泪流进心里,冲刷着心上的伤口,又是另一种疼。
沈蕤轻笑:“我改主意了,万一你日后若想要报仇,我又该怎么办?倒还不如今日留下一点把柄,也好让你以后乖乖听话。”
这就是反悔了,南园猛地抬头,惊惧与愤怒交加,脸色扭曲到了极点。
“沈蕤!”她想撕了眼前这个贱人。
“怎样?”沈蕤笑得十分快意,从今以后,南园还不是认她搓圆捏扁随便折腾。
这么想着,倒觉得更加有趣味。
只是这个时候,门却被从外面敲响了,何清泽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去开门。
门被打开,一群人站在门口,排头的男人一身灰色棉麻衬衫,下身一条白色长裤,右手两指间夹着一根黑色细杆烟,笑容平和,一双眼睛却是精锐深邃。目光淡淡的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只是最后却落在屋子中央跪着的女人身上。转而看向对面的那个人。
“程三爷,您这是?”
这人是S城最大的匪类,纵使与他没什么交情,何清泽也是认得他的,此时见了人,倒是不好不打招呼。
“何大少?倒是好久不见,我听说您来了我的地盘,所以,过来打个招呼,顺便和您要个人。”
要的是谁,何清泽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知道这两人还有交情,心中的疑惑放在脸上:“要人好说,只是不知道您要的是谁?”
程三爷微微一扬下巴:“她!”赫然是地上正跪着的南园。
南园听了这话连忙回过头去看,眼睛里生出了希望的光芒,随即想到什么,眼神却又黯淡了下去。
她和这人并不认识,也不知道落在这人手里究竟是祸是福,万一是从狼窟到了虎穴,不还是一样的没有希望。
何清泽不动声色,伸手将正要说话的沈蕤摁了下去,问道:“不知南小姐和您是……”
“何大少说笑了,我与她倒是没什么交情,只是她父亲和我之间有那么一点的交情,我倒不好放她不管。”
何清泽笑容不变,心中已经在权衡。这人他惹不起,可若是真得放南园和这人走,又怕日后这人做了南园的靠山,反倒与他作对。
程三爷目光敏锐非常,将何清泽的神色看在眼里,只微微一笑:“我只管今天从这里把人带走,还她父亲一个人情,日后她是怎么样,却是再和我无一点关系。”
这话却是说得明明白白,何清泽心中衡量一番,已经有了计较,程三说话算话,是出了名的,倒真不必担心他以后会给南园做靠山了,若是不放人,摆明了不给他面子,把这人得罪了可是比放一个南园离开还要可怕。
这么想着径然点头:“程三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您请遍。”
再一次伸出手去压住了旁边正要站起来的女人。
果然是不怎么聪明,竟然这般不会看人脸色。
程三爷倒是也不含糊:“何大少仗义,这份情,我程三记下了,你们今天的消费,全部记我的账上。”
他会做人,身边已经有人过来将地上的女人扶起来。
何清泽自然是要客套回去。
简单两句,程三爷就离开了。
其他的人,他却是全不在乎。
门关上,何清泽松了手,沈蕤得了自由,立刻站起来质问:“为什么要放她离开?”
“我可不想得罪程三,你若是想要找死,就自己去要人,不过我劝你一句,要人之前先想想清楚,对方是谁?”何清泽神色淡淡:“程三,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这样的人,拥有那样的势力,远比萧宴忱那种只会做生意的赚钱机器更可怕。
何清泽心中自然会分析厉害。
众人见南园被带走,心中倒是全松了一口气,他们还在担心这对表兄妹执意要那么做,事情倒不好收场,此时倒不用担心收场的问题了,一个个神色不由得放松开来,开始做两人的和事佬,帮着何清泽劝着沈蕤,一时间又将气氛闹了起来。
沈蕤却没心情再与他们胡混下去,当下也不顾别人的挽留,径自出了门却是离开了。
何清泽看着关上的门,眉目微动,却很快恢复平时模样,举杯与人闹了起来。
能被人带走,还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南园的心里本来已经生了绝望,此时此刻,却已经全然是激动了。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材颀长,气势精悍凌厉,却又是和萧宴忱那种商业帝王的气势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人身上自带一股子凛冽气势与一股子江湖气。
只是却也恰恰是有着这股子江湖气的男人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