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和回到阔别以久的家,一切都改变了。堂哥的家以前是老屋,如今是套房,正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鼻子上架着老花镜在看电视,一看有人进来,先是惊讶,而后是仔细地打量着张和。“妈,你看这是谁?”堂哥说。伯母两眼在张和脸上不停地扫,而后又是惊叫,“张,张和,是张和……”伯母很快就认出张和,她情绪异常激动,看着张和两眼闪着泪花。伯母也就是曾经的养母几年来漫长的岁月容颜改变很快,也许是多年的牵挂和思念以及认为丢失孩子就是没完成他母亲的愿望而悲痛吧。这隐痛藏在心底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她仿佛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脸上也添了许多皱纹。
见到张和,伯母失声痛哭,这几年来每天都在打听他的下落,几年的坚守与找寻,今天终于换来了奇迹。
她要求堂哥说是他弄丢了必须要他把人找回来,堂哥无奈,每次东奔西跑,每次带着希望,又带着失望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找就六年,如今,终于回来了,伯母拉着张和的手看了又看,说:“瘦了,长高了,还好,找到了,对你妈有个交代我就放心了。”“伯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前伯母家不富有,如今你堂哥办了个公司,生活可以了,你去你堂哥公司上班吧,锻炼锻炼也好。”
伯母拉着张和的手来到沙发上坐下,说:“跟伯母说说,这几年你是怎样走过来的?一定受了不少的罪吧。”“伯母,那天被坏蛋抓走后,他们把我折磨的不成人样,幸好小小姐救了我,善良的母亲收留我,我才有安身之处。”“真是好人,我有空得去看看她们。对了,她们住在哪?”“离这较远,乘车要五个小时。”“哦,无论多远都得去谢谢她们。”
“奶奶,奶奶这是谁啊?”“乖,这是你的叔叔。他是你哥的儿子,叫阿翔。”张和看着阿翔,阿翔也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他约莫五岁,长得很可爱,白白的皮肤,穿着红色衣服,手中拿着一辆玩具飞机。
“叔叔好。”她的嘴可真甜。张和愣着好久才应了一句好。坐在沙发上张和无心看电视,他打量着整个房间,一个电视机,一张较精致的桌子摆在旁边,左边是厨房,厨房前是一张较大的吃饭桌子,
吃过晚饭,张和早早就休息,累了一天也该早点睡。可他怎么也睡不着,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渐渐地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感觉自己的心灵是如此的苍白,背后是难隐的孤独,空虚。他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前面就是大街,这时的街道显得很冷清,朦朦胧胧的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串串街灯静静地寂寞地亮着,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诉说着人世间的冷暖。
记得父亲生病时自己只有五岁,父亲是得了脑中风才瘫痪在床的。所有的事都落在母亲的身上,为给父亲治病母亲曾向邻居阿大借过钱,阿大是个吝啬鬼,借钱要利滚利,无奈,母亲不得不向他借了点钱,但父亲的病依然没见好,过了三个月父亲就离去了。从此,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两年后,母亲为要还阿大的债,老累成疾,也生病了,母亲被病魔折磨的不像样,最后才撒手离去。
张和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把自己独自留在这个世界里,父母都走了,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曾也想去找自己的父母亲,然而,他都没找着。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岩间石缝里生长的斑痕累累的千扭百弯的奇松,感叹它那顽强的生命力自己深受启发才鼓起勇气坚强地活下去。
不否认伯母对自己的爱,伯母如母亲般关心着自己,自己无论做错什么伯母都能原谅自己,自己怎好让她失望呢?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窗外,在空晃晃的大街上,他看到一个身影,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衣服破旧,似乎打了很多补丁,而且颜色不一,她的头发很长,个子也不高,身体显得很单薄,在垃圾桶边,她把整个头钻进垃圾桶里,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在不断得翻弄着垃圾。看到这张和的心猛得抖了一下,自己流浪时也曾在垃圾桶里翻过,他想马上下楼看看,垃圾桶边的人是谁?他拿了点钱又从厨房里随手拿了几个馒头走下楼向街道走去……
张和在垃圾桶前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默默站在窗口前的伯母看得一清二楚,伯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张和长大了,这孩子将来定有出息,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走了也好对他母亲也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