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让他们把阿绣带走?”王博淡淡的哼了一声,弹了弹衣袖,往后一靠,脸上有淡淡的疲倦之色。
“她可是人家的女公子,还不是你的什么人。就算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你也该让她跟着刚才那些人走。回头见了贺公彦或者贺康,你再开口要人才是常理嘛。”
王博冷冷的笑着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清泠的目光变得温暖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王博回头看着桓裕问道:“她昨天做了那么多事情,算算时间至少是中午跑出来的。可你看看贺康的人这种时候才寻找到这里,你觉得贺康真的有把这个庶妹放在心上吗?”
桓裕点点头,说道:“可她只是庶女而已。而且还是贺公彦之前再义兴郡的时候纳的外室所生。是去年八月份之前才来到洛阳进本家的。这样的女公子……家族能这样对她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王博的脸上也有些无奈。
“行了,别烦闷了。你喜欢她,就把她留在身边好了。我想她一个贺家的庶女能陪在你王九郎的身边,也算是有福气的了。贺公彦和贺康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哎!”王博听了桓裕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头往后一仰靠在身后的壁橱上,脸上的烦闷越发明显。
“我说九郎,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啊。”桓裕起身坐到王博的身边来,看着他脸上的郁闷却笑得十分的开心,“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阿绣心烦吧?”
王博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
贺绣是被马车晃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又黑了。她慢慢地坐起来,抬起手来看见绑着的丝帕,轻轻地叹了口气。马车外便有婢女柔声问道:“女公子,你是不是醒了?”
“是。现在什么时辰了?”贺绣坐直了身子,抬手拢了一下散落在肩头的长发。
婢女端着一个盛了水的铜盆进来,跪在贺绣跟前抬手替她把长发拢到肩后,轻声说道:“已经是申时了,天黑了呢。女公子,奴婢服侍您洗洗脸吧。前面快到黄风岗了,郎君说咱们再黄风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贺绣点点头,抬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雪白的麻布手巾浸在水里,又拧干了擦脸。
婢女已经拿了一把玉梳子帮贺绣把头发梳理顺滑,又拿了一根紫色的丝带替她在脑后绑住。之后转身从壁橱里取出一套白色的细麻衣来捧到贺绣面前:“女公子,我们的马车里没有女子的衣裳,这是我们郎君日常穿的衣服,请你先换下来吧。你看你身上的衣裳被树枝刮破了,奴婢拿去帮您缝一下吧。”
贺绣看了一眼那一件洁白的麻衣,轻轻笑道:“九郎的衣服我怎么敢穿,还是把你们的衣服拿一件来给我吧。”
“这可不行。”婢女忙道:“郎君吩咐过了,我等当奉女公子为上宾。”
“呵呵……上宾不上宾的,也不在一件衣服上。”
“尊卑有别,给女公子郎君的衣服是郎君吩咐的。若女公子不喜欢,那奴婢去桓四郎那边去借一身衣服来吧。”
“算了。”贺绣摆摆手,心想为了一身衣裳这么麻烦实在没必要。再说,那个风流的桓四郎身边的女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呢,她们的衣服……想想就浑身不舒服,穿在身上?还是算了吧。
婢女见贺绣不再坚持,便帮她吧身上脏破的黑色深衣脱下来,穿上了白色的细麻衣。
马车进了黄风岗的一家客栈,王博和桓裕先后下车,桓裕看了看王博的马车,笑了笑说道:“九郎,我先进去了。这一路劳顿,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我得先洗个热水澡。”
王博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看着自己的那辆马车。
贺绣扶着婢女的手慢慢地下车来,王博转身走上前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累不累?”
贺绣轻轻一笑,慢慢地往回抽出手臂,福身说道:“多谢九郎关心。”
王博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手,淡淡的笑了笑,又伸手去把贺绣手上的手握在手心里,却转头吩咐婢女:“去准备热水服侍女公子洗澡。”
“是。”
贺绣尴尬的看了看旁边侍立的几个侍女,再次说道:“多谢九郎关心。”
“嗯。”王博却没有放开贺绣的手,一直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这家客栈便是之前贺绣和贺康一起下榻过的客栈,里面的客房简单舒适,虽然不怎么宽敞,但战乱之时能有这样的地方住已经很是难得。
进了客房后王博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一挥手叫进了四个婢女进来:“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婢女们答应着各自散开,不会儿的功夫便把屋子里的榻几帐幔被褥等物全都换过了。
王博和贺绣在新换过的榻几上坐了下来,便另有婢女把水果和酒水奉了上来。王博拿起了青玉酒壶往杯子斟满了酒,又递给贺绣一杯,说道:“这杯酒,我谢你的救命之恩。”
贺绣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我救九郎,无非是为了还九郎的救命之恩罢了。之前贺绣有言在先,说以命还命的。九郎不必说这些客气话了。”
王博把杯中之酒喝了,又给自己斟满。
贺绣捏着精致的青玉酒杯,迟疑的说道:“九郎,我想我该走了。”
“去哪里?”王博把手中的酒壶放在案几上,转过头来你平静的看着她。
“去找我大兄。我想他这会儿已经快到定陶了。”
“不必担心,你大兄那里我叫人去说。就说你跟我在一起,很安全的。”
“可是……”跟你在一起?叫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以后我还能嫁人吗?
“怎么,难道阿绣信不过我?我的护卫已经从定州赶过来了。到明天我们便会有六百人的卫队前行,难道我王家六百人的精悍护卫还保护不了阿绣?”
“不,九郎误会了,阿绣不是那个意思。”贺绣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王博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