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贺家大郎君已经派人来找过你了。”
“啊?”贺绣一怔,不解的看着王博,“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那天我们刚从叛军的围困中突围出来,你累坏了,在马车上睡着了。我怕惊扰到你休息,便叫他们回去跟你大兄报平安去了。”
“怎么会这样?”贺绣有些恼了。这个王博,他凭什么可以替自己决定事情?
“嗯?”王博却一脸无辜的样子慢慢地俯下身来,近距离的看着贺绣愤怒的小脸,不解的问:“怎么了阿绣,我做错什么了?”
“九郎,你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这件事情呢?”阿绣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好了,贺康原本就像把自己做礼物求讨好比贺家地位高的公卿世家,正愁着找不到机会呢。这回算是碰准了。
“当时你累坏了,手又受了伤……所以……”王博更加无辜的看着贺绣,深入暗夜的眸子闪烁着温润,声音也略带沙哑,让贺绣听得心里痒痒的,有些难耐。
“算了。没说就没说吧。”贺绣低声叹息着别开脸,躲开王博身上温润的气息。
王博坐直了身子抿嘴笑了笑,转身去端起酒杯来,慢慢地喝酒。
当晚,贺绣睡在了王博的房间里,而王博则跑去桓裕的房间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身用餐后继续上路。
贺绣依然坐王博的马车,王博又和桓裕挤到了一起。对此事桓裕很是不高兴,拉着王博唠叨了半天,无奈王博对付他也有一套办法,不管桓裕说破了大天,王博只是不说话,冷冷的那么看他一眼,桓裕便乖乖的闭嘴。
王博吩咐加快速度前进,众人又匆匆忙忙干了一天的路,中午的饭也是在马车上用的。
直到天色暗下来前面又出现了一个镇子。派出去探路的护卫匆匆回来汇报:“郎君,前面是宋楼镇,贺家大郎君在镇子上收拾好了客栈,在恭候郎君和桓四郎过去一聚呢。”
“贺康?”王博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再说下去。
桓裕又呵呵的笑起来,对王博说道:“人家的兄长在这里等着呢,怎么着,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博的眉头又皱了皱,轻轻地摇了摇头,吩咐护卫:“好,那就去会一会贺大郎君。”
进了客栈后贺绣才发现原来贺康早就准备好了客房和食物,正等在客栈的门口呢。
贺绣一踏出马车,祝嬷嬷和百灵立刻跑上前来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祝嬷嬷呜呜的哭了起来:“姑娘啊姑娘!你要吓死老奴吗!你若是有什么事儿,老奴死了也不敢去见老主子啊……”
“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百灵也红了眼圈儿,挽着贺绣的手臂不舍得松开。
见到她们两个贺绣也很高兴,抬手拍拍百灵的脸蛋儿,低声说道:“好了好了,进屋再哭,叫那么多人看着你呢。”
百灵忙抬手擦干了眼泪,低下了头去。
那边贺康和谢允之已经同王博和桓裕见过礼了。寒暄之际贺康转头看了一眼贺绣,冲着王博拱了拱手,说道:“九郎,我们家阿绣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王博冷冷的瞥了一眼贺康,鄙夷一笑,说道:“贺大郎君这话从何说起?若没有阿绣,我和桓四郎这会儿都已经被叛军带回洛阳城了。”
“哦?”贺康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看桓裕,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桓裕淡然一笑,说道:“那晚我跟九郎被刘琮的人围困在洛阳城东,是你的妹妹阿绣用五十车粮食引开了将近半数的叛军,然后又在叛军背后的上风口放了一把火,之后她带着人冲过叛军的营帐找到了我和九郎,和我们一起突破围困,到了这里。”说着,桓裕别有深意的笑着拍拍贺康的肩膀,叹道:“贺大郎君啊!只可惜你这个妹妹是个女公子,若她是男儿身,定然是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名士啊!这样的人,在这乱世之中,真是难得之极!”
贺康顿时愣住了。
桓裕是什么人?是堂堂桓家的嫡子啊。
桓温家族不管是在前朝还是本朝,都是有极大的影响的,普天之下,风流名士都以桓家为美。能得到桓家嫡子的赞赏,那可真真是不容易啊,就连站在他身边的王九郎也不一定会得到桓裕如此评价啊!而桓裕对贺绣如此的评价,足以让贺绣享用一生了!
王博看着愣住的贺康淡淡的冷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门。
桓裕倒是笑得比较温和,只是他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的也是一种不屑和淡漠。
贺康有些下不来台,站在他旁边的谢允之倒是无所谓的摇摇头,低声笑道:“大郎,进去说话吧。”
贺绣站在院子里听着四个风流名士的对话后,无奈的笑了笑,对祝嬷嬷说道:“奶娘,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啊,才两天的功夫就被我们追上了呢。”
祝嬷嬷摇头说道:“不是我们走的慢,是今天早上大郎君忽然说今日不走了,要在这里等王九郎。”
“哦。”贺绣笑了笑,心想贺康果然懂得审时度势。陛下如今已经被废,父亲那个御史中丞的官职算是没有了。谢家还好,在建康还有族中其他的人在,新登基的陛下对谢家还算是重用。但贺家就差了很远。
当务之急,能跟琅邪王家攀上关系,那可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
进了客房后,祝嬷嬷立刻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来说道:“姑娘,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您先沐浴更衣吧。”
“好。”贺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细麻衣,慢慢地解开衣带,对祝嬷嬷说道:“把这身衣服浆洗好,叠整齐给我送过来。”
“是,好。”祝嬷嬷接过衣裳来搭在手臂上,吩咐百灵:“好生服侍姑娘沐浴,我去吩咐人浆洗衣服。”
百灵答应一声扶着贺绣进了浴桶。
祝嬷嬷拿着衣服出去后叫了个妥善的仆妇过来,低声吩咐道:“这件衣服单独浆洗,洗好了立刻给我送过来,不许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