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的人,用面具来过完那一生,即使有一天取下了面具,也依然还是那张脸。]
无法以自己的身份来过活的人有很多,强迫自己去迎合别人的笑,迎合别人的哭,这才戴上了一张张的面具。有时候,是别人强迫自己戴上的面具。还有时候,是自己主动戴上的面具。将面具戴在脸上,给了自己最好的伪装,让任何人都无法看到自己真实的脸。
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以抛下原来的一切,来过另一种毫无顾忌的人生。没有牵挂,没有羁绊,没有阻碍,没有无法释怀的过去,也没有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但是,
欺骗别人的同时,也在欺骗着自己,面具若是戴得久了,就长在脸上了,再也取不下来。
因为,
那时候,面具下的人已经忘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王川』站在风暴的中心,却仿佛身处平静的水面一般,波澜不惊,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遥望夜空,除了层层血云之外,依稀漏出一点翠绿色的光,像是象征生命的颜色,初生的颜色。
天空中的血色云层被搅动,就像一个庞大的云海中破了一个洞一样,旋转着,蜂蛹着,落入树与天相交的一线。
宛如一个倾塌的海眼,成了无边无际的海中新生的错漏,尽管这一处漩涡在王川面前可说是大到没边,但若从更加遥远的天际向下方俯视,就仿佛看到,无比无际的血色之海中涌起一道暗流。
“这样就可以了吧,这副身体能够承载的极限了,即使用血脉之晶强化也无法短时间做得更好了。这样的话就有了赌上一次的资格了,应该可以成功。”
沉默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然后『王川』低下头,这样开口了。
“老祖留下的道,不是强迫你什么也不是欺骗你什么,而是最纯粹的一丝对当年极夜血轮经的感悟。如果你接受它,就可以使用它,如果你从心底里不接受,也就不可能真正的使用。老夫作为这缕道蕴的载体,作用也是一样的,和老祖的意志一样,如果你愿意接受就认你为主,你不愿意的话也只是失败后再落入冥狱等待下一个见到我的人而已。”
“你戴上了我的本体,学了老祖留下的极夜血轮经,就算是老祖的半个传人,这是因缘巧合才有的交集,但只有你心中接受才有资格去使用。”
言毕,也不管王川如何回答,他仿佛消失了一样,而『王川』也再次开口了,只是这一次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夜有始殆,从最初的夕阳到最终的落幕,没有结束就没有开始,消陨的昼日,也是暗夜。就像黎明终将降临一样,暮色也终会落下,斩破黑暗的是晨曦,覆灭绚烂的也必是黄昏。”
“此时之时为,夜之始;此地之地为,暮之初;此天之天为,月之穹;此混沌无一之地所及之天,为妖道传古之时,此空邙有冀之人所铭之刻,为远古遗世之言。”
语落,天惊!!!
天空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原本遥远而黑暗的苍穹骤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天,
塌了下来!
翠绿色的天壁,在极其接近而清晰的时刻,如水中倒影一般颠倒着。像是琥珀中的影子一样,仿佛天壁之上封存着一个翠绿色的世界。看不到来源看不到归宿,仅仅只能从猜想来充实它的存在。
王川仿佛陷入了时空的乱流般,分不清日夜也分不清自己,犹如身在上下颠倒,左右不分的一个未知地域。
身体上的感觉尽数传入脑海,但这些没有打断王川的思考,他可以控制身体来规避这些异样的感觉,却没有这样做。
相反,他在做另外一个尝试。
一个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测,为自己解惑的尝试。
那诡异面具的目的是什么,迄今为止所做的事情都与它所说的完全一致。尤其是在自己戴上它之前,担心的是它的目的是不是夺取自己的身体。但现在发现,显然并非如此,因为它要压倒甚至摧毁自己的意志十分简单,却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夺取一个人的身体,这也许是那些只剩下灵魂的修士会做的事,且不说合不合理。若它真的就只是那面具的器灵呢?那么这样的结果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因为它是器灵所以不需要担心夺舍这种可能,又因为它没有压制自己的意识所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
还存在其他的可能,现在它不对自己出手,不代表出去之后也不会。也许它的确不需要自己的身体,但却不代表就完全没有恶意。
王川在取面具的时候只是一瞬间就失去了自己意识,在那之后却已经戴上了面具,这其中的疑点还是很明显的。
再者就是,那面具上的裂痕,王川记得它说是因为冥狱法则的反噬而产生,但是王川所感觉到的却是一个裂开的掌印。即使无法排除它是因为某种原因所编制出的善意的谎言,但王川仍旧愿意优先以恶意来揣测。
最重要的是,王川和它的目的,有根本上的不同。
所以王川想要尝试,如果说发自内心的接受了之后才可以发挥出这面具的真正的力量,或者说引导出那上面封印着的力量。那么当一切有了一个新的反转之后,主导那份力量的变成了自己,在那一刻,王川是否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呢?
以极夜血轮经来沟通冥狱的天地,即使有所欠缺,但在这面具留下的道蕴的帮助下,也未尝不可。
毕竟,
极夜血轮经,王川自己也有着自己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