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的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未知地带,他只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这里,仿佛置身于一个彩色的梦魇世界。
看不到天空也分辨不出大地,仿佛它们都被这些怪诞的色彩填满了一样,充满了虚幻之感。整个空间仿佛浑然一体,却又充斥着混乱与无序。
红与黑是这世界的基调,由它们调和衍生出无数的色彩,再将天空与大地涂遍,犹如一副小孩子随意画出来的涂鸦。足以混淆思维的斑驳颜色让人不敢长久的凝视,更荒诞的则是这个世界的尺量。没有任何标志物,仅仅只存在无序的诡异图样,仿佛是一个个恐怖的陷阱。只要人一踏足进去,就会让那个人轻易地泥足深陷。
没有道路,没有前后左右,没有上下高低。
那些被色彩填充的图样,完全辨别不出形体,寻不到任何规律可言。
但,就算是这样,
『王川』还是轻而易举就踏步向前了,就仿佛,路在哪里,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他走了,路就在他的脚下。
“这是面具的主人当初走过的路,或者说是模仿当初那个人的气机走出的路。”和当初面具的主人一样,同样懂得极夜血轮经的王川明白了那残破面具的做法。
并非是它操控王川在走,而是借助当初那个人留在面具上的道韵与气机在模仿着走出这一步。归根究底,这无比诡异的乱象世界不是它和王川可以看破的,所以只能模仿它的主人,走出当初的那一步。同时也用这一步来走出此地的规则,走出此地的桎梏。
与一力降十会的原理相通,一念破万法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当那个站在这片星空下的人一举一动都身合天道之时,就已经不需要针对性的法术了。因为那时候,他的拳就是道,他的脚就是法,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自身道法的体现,而他的念,就是世间最极致的术。
“到了这般地步,应对任何危局都是举重若轻,言出法随也不是什么难事,真难以想象它的主人曾经强到了什么程度。”眼见着周遭的事物如同流水般逝去,王川不禁心中感慨道。
宛如岁月流转,时空倒流般的世界,天地都在『他』的脚下,万事万物都沦为『他』脚下的通道。
给王川这种错觉的『他』正跨越着无比遥远的空间,此时的王川眼中,天地都变成了一线,留给自己的印象只有那流光掠影,以及能够看到的“自己”闲庭漫步的姿态。
比想象中更加轻松,但王川脸上的面具却显得有些急迫,急切的情绪即使它尽力隐藏,还是被王川察觉了。
“果然还是无法做到主人当初那样,既然无法一步就迈出去,那最后就演变成耐力的比拼了啊,希望不会是最差的结果。那样的话,到头来还是得依靠那小子,只是如果他无法与主人的道韵共鸣的话,那就白费功夫了。本体上留下的主人的气息即使有拟神术的催动也快要陷入沉寂了,如果不快点到达界缘天的话,就算用这小子魂血也无法唤醒主人留下来的力量。”
残破面具上的裂纹逐渐加深,腐朽的气息开始逸散,但是它却毫不在意,而是望着仿佛没有尽头的前方思索着。
“我虽然知道极夜血轮经的内容,但却无法修习,即使知道使用它的方法也没有办法唤醒主人留在本体的极夜血道之力。无法与那份力量形成共鸣,就无法掌控,如此一来要开启通往天陨的通道就变得难上加难。如果只是纯粹地用极夜血轮经传承之人的血,虽然可以唤醒些许,但到底还是不够。比起真正的极夜血轮经传承者来说,差了不少,但是拟神术倒是可以填补这样的空白。”
“抽出他全部的血,来唤醒本体里面的力量,再凝炼出一部分的神魂意识,用拟神术可以模仿出妖古传承者的气息,这样就可以脱离这里。”
只是,
“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最合适的吗?如果主人当初给我留下的后路就是这个的话,又为什么会在我的本体的使用方法上设置限制?”
[亲手戴上面具的那个人,也必是亲手取下面具的人,无论做还是不做自己,都由他自己决定。]
残破的面具即使想了上万年,也依然没有想明白,更令他疑惑的则是主人临走前给他的拟神术。
以发拟相,以气拟术,以迹拟元,以血拟魂,以忆拟神,以心拟道。
这简直就像是将他要做的事情设计好了摆在他面前一样。传授极夜血轮经,再用拟神诀来沟通本体里面的力量,通过极夜血轮树,穿越界缘天,进入天陨之地。
中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杀掉那个学会极夜血轮经的人,用他的魂炼血,用他的血来施术。
以主人通天之能,不可能想不到自己可能会做的抉择,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收个传人,就不会只给后来人留下极夜血轮经这卷妖古的传承道经。如果仅仅只是想要让那个未来的“传人”和自己携手合作,来赌那个未知的可能性的话。主人他根本没有必要给自己拟神术这样的法诀,只需要让自己辅佐就好。
王川不知道的是,那残破面具此时正在纠结于如何选择,而这个选择则与他性命攸关。
是用拟神术,抽取王川的魂血来模拟出当初那个人的气息,引出他留下的极夜血道之力,来开启离开的路。
还是,
放弃拟神术,赌王川自己的极夜血轮经,已及他被冥狱认可的程度,来进行一次豪赌呢?
这个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让残破面具庆幸的是,界缘天已经近在眼前。
但这对于王川而言却未必是幸事,因为这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将摆在他面前,且不由自己来选择。
然而当『王川』踏入界缘天之时,却发现了另一个,未知的存在。
全身被如墨般的黑色笼罩,以人形的姿态凭空立于天地交接之处,仅仅是只身存在于此,就仿佛吸聚了这方天地间,所有的暗。
和那存在同样显眼的则是,『它』身上缠绕着的那数量多到无法看清的,令人恐惧的漆黑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