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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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拉·埃斯梅拉达

我们很高兴能够告诉读者,在上述事件发生期间,格兰莞尔和他的戏始终坚守阵地,不为所动。演员们在他的逼迫之下并没有停止吟诵他的喜剧,他本人也没有停止聆听。他对那番哄闹采取了容忍的态度,决心把戏演到结束,并且相信观众的注意力会回到戏台上来的。当他看到卡西莫多、柯柏诺尔和丑人王的吵吵嚷嚷的随从们声势浩大地走出大厅的时候,这一希望之光更亮。群众也争先恐后地跟了出去。“好吧,”他思忖道,“这下子所有的糊涂虫都跑了!”不幸的是,所有的糊涂虫就是全体群众。不一会儿,大厅就空空荡荡的了。

确切地说,也还留下一些观众,有的散在各处,有的聚成几堆,围着那些柱子,都是些老幼妇孺,因为受够了喧哗和烦扰,留下来静静心的。还有几个学生骑在窗户上,望着广场。

“也好,”格兰莞尔想,“还有这些观众留下来,要听完我的圣迹剧呢。人数虽然少了些,却是观众中的精华,有文学修养的观众。”

过了一会儿,原应在圣母登场时造成最为惊人效果的那支乐曲却没有奏响。格兰莞尔这才发现,他的乐队已经被丑人王的队伍带走了。“就这样演下去吧。”他泰然自若地说道。

他感到有一群市民好像在议论他的剧作,便走了过去。下面就是他听到的片段。

“谢诺多老倌,您知道内穆尔老爷的那伐尔府邸吗?”

“知道,就在布拉克小教堂对面。”

“是啊,税务署刚刚把它租给了纪尧姆·亚历山大,那个圣像装饰画家,租金每年要六里弗八索尔巴黎币呢。”

“房租涨得多厉害!”

“唉!”格兰莞尔暗自叹道,“其余的人在听着呢。”

“同学们,”窗口上的一个小捣蛋鬼突然叫道,“拉·埃斯梅拉达!拉·埃斯梅拉达在广场上呢!”

这个词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留在大厅里的人全都冲到窗口,一面爬上墙头向外观望,一面不住地喊道:“拉·埃斯梅拉达!拉·埃斯梅拉达!”

与此同时,只听见外面欢声雷动。

“拉·埃斯梅拉达,这是什么意思?”格兰莞尔交叉起双手,忧伤地说道,“哎,天哪!看来现在好风水转到窗子那里了。”

他向大理石平台转过身去,看到戏停下来了。那正是该朱庇特带着雷电上场的时候,而朱庇特却站在戏台下发呆。

“米歇尔·吉博尔纳,”愤怒的诗人大声叫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轮到了你吗?上台去呀!”

“哎啊,”朱庇特说,“刚才有个学生搬走了梯子。”

格兰莞尔一瞧,果真如此。他那剧本的纽结和解结之间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小捣蛋!”他喃喃地说道,“他为什么要搬走梯子呢?”

“为了去看拉·埃斯梅拉达,”朱庇特可怜兮兮地说,“他说,‘啊,这儿有把没人用的梯子’,就搬走了。”

这是最后的一击。格兰莞尔也只得顺从地承受了。

“你们都去见鬼吧!”他对演员们喊道,“要是我得到赏钱,你们也会得到的。”

于是,他耷拉着脑袋,退出大厅。不过他是最后走的,像一位奋勇作战之后败下阵来的将军。在走下司法宫那些迂回曲折的梯级时,他嘀嘀咕咕地说道:“这些巴黎人都是些笨驴蠢鸡!他们是来听圣迹剧的,却根本什么都不听!他们对什么人都关心,什么克洛潘·图也福啦,什么红衣主教啦,什么柯柏诺尔啦,什么卡西莫多啦,什么魔鬼啦!可是对圣母马利亚呢,一点都不关心。假如我早知道的话,我就会多给你们几位圣母马利亚,你们这些东游西逛的家伙!我啊!我是来看面孔的,可看到的,只是脊背!作为诗人,却只有卖狗皮膏药的成绩!怪不得荷马要在希腊村镇里乞讨,塔索[163]在流亡中死于莫斯科。不过,他们说的‘埃斯梅拉达’是什么意思呢?要是我能明白,我情愿魔鬼来剥我的皮。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肯定是古埃及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