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不慌不忙,驾驭玉莲台,追在那清云的身后。他手中剑芒,嘶鸣吞吐着,发出长蛇吐信一般的声音,听之令人胆寒。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追上,去杀死清云,便是他想要让这清云,好好感受一下死亡之阴影带来的恐惧。他要让这种恐惧,去折磨对方的身心。
他是要复仇,为那死去的师尊,死去的同门;这清云,是他复仇计划之中,或早或晚,都要抹杀的一个点。
他的内心,就是想要折磨昔日的仇人,让他们在尝尽死亡的恐惧之后,再去将之杀死。
也许曾经的经历,看着师尊战死,和许多同门被羞辱、被杀,已经使得聂尘的内心,变得极为阴暗,甚至有些变态了。
但他怎么会去在意这些?复仇也许救不活死去的人儿,换不会他们的生命,但却是不需要找任何理由,就要去执行的。
对于聂尘而言,复仇本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折磨和杀死仇人就够了。
只要他这样做,感觉会好很多,他就会这样去做!
且他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毕竟对方身为灵海境界的修士,就算已是强弩之末,但要轻易对方杀死,可能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这样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嗡嗡跟在对方身后,其实就是为了更大地消耗对方剩下的力量。
若能把那清云彻底耗干,那么最后他出手之时,便能够更为轻松地将这清云杀死了。
“你逃不出这乱阵山范围。”聂尘对着前方狼狈逃窜的身影,大声开口:“清云,难道你就这点本事,竟然会被我一个海底之修追着逃命?”
“嘿嘿,我将你那两名爱徒杀死的时候,他们可是浑身无物,正在城墙地上你侬我侬呢!”聂尘的声音,带着嘲讽之色,“这事想来你这师尊怕是不知道的吧?教子无方!清晓直接被我搅成血雨,我又如杀猪般,割下了清介的头颅。我还要像杀猪一样,宰了你。”
聂尘知晓这清云,对宗门弟子的喜爱,尤其是对自己选定的徒弟,有很深的关心和情义,才出言相激;其实,很多长老都是如此,宗门是他们的家,宗门的子弟,遍一如他们之后!
“嘿,一开始追我追得那么猖狂,现在可是我追你了。倒是你追我的时候,是不是有些郁闷?”聂尘的目的,就是要尽量地去刺激对方,不让对方冷静下来,去考虑眼前局面。毕竟一个暴躁的敌人,其实远没有一个冷静的对手可怕。
“你是不是很吃惊,我是怎么回去,杀了你的徒弟?”聂尘继续开口,“其实,你一直在追的,不过是我脚下玉莲台。在那次爆炸后,我就已躲了起来。待你追离之后,我才再次出现,杀了你的徒弟呢!”
“话说,你还是老糊涂了……快跑吧,跑吧,我就要追上咯!”聂尘犹似在调戏一个小孩一般,在清风后面唠叨不休,也着实烦人。
……
“咳!”清云面色一片黝黑,听见了聂尘的话,心中的怒火不知往何处发泄。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苦苦追杀的,不过是那玉莲台,且被对方戏耍,而导致两名弟子被杀,这让他的愤怒,挥发到了极致!
但是,还是一如当初,所有的杀意、怒火和咒骂,都化作了满脸黝黑的憋屈……哑巴吃黄连,他有苦也说不出,也无处去说,更无脸去说!
“孽畜,这该杀千刀的!”清云开口怒骂,“你特么别再瞎嚷嚷了,今天算老夫认栽!”
清云边跑边叫,对着追在后面的聂尘,出口大骂,但他却不敢回头,只能忍气吞声,继续逃亡!
“万万没有想到,老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会被这小孽畜一连摆了数道!”清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是在亡命地逃跑,是被他追杀之人在反追杀。
“这小杂毛,既然没有驾驭玉莲台,为何在杀了介儿他们后,却会出现在我前面?他又为何,会有改动那法阵的本事?”清云疾行中,愤怒的脸色上,口鼻溢出,纵横黝黑的脸面。
清云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却是薄扁如纸,空无一物。
“早知道,就多呆些灵石和金纸了……”清云在逃亡中,笼罩身躯的绿色仙光,此时已经越来越黯淡,不知不觉中,他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
不说他一身伤势,需要灵力来恢复,现在,他已经是在透支身体的力量,来亡命跑路了。他有些眼花,头开始眩晕起来。
“你逃不了的,就乖乖等死吧!”聂尘的声音再次传来,且已经逼近了很多。清云再次加速,向前猛然冲去。
“若能在我追上你之前,逃出这乱阵山,我可以不动手杀你……”却是这个声音,令他心中一惊,令他恍然地,死看到了一丝希望。
“老夫拼了!”人在绝望的关头,如果还不暴起发难,几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清云此刻,来不及多想,潜意识中,他似乎相信了聂尘不杀他这句话……其实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变得昏昏沉沉,似失去了常识的判断能力。
“噗!”清云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在他前方化作一片血雾,最后他从那血雾之中穿过,那些血雾便瞬间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
氤氲之气发出嗡嗡之响,却是清云的速度,猛然暴增,化作了一道血光,向着乱阵山外冲去……
“咦?”聂尘一声惊异,连忙催动玉莲台,也化作了一道幽暗之光,向那远遁的红光追去。
“这样的速度,真是快,甚至比他之前追杀我时,还要快上几分。但我有极品灵石在手,有玉莲台代步,再快的速度,都可能达到。”聂尘取出一颗极品灵石,猛然按在了脚下玉莲台中。只见玉莲轰然之间,魔气滔天,刹那间,再次加速冲了出去。
那到远遁的红光,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且距离再次,慢慢拉近了。
“老匹夫,你逃不出我手心的!”聂尘将一开始清云追杀他时,所说的话,扔了回去。
“玛的,老子再喷!”清云爆粗口,见身后玉莲台又追了上来,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包裹全身,猛然加速间,又冲出了很远。
“喷,喷……”清云最后,一脸喷出了数口鲜血。
但是身后的轰鸣之声,却是在消隐片刻之后,再次出现。
清云回头看去,目光露出了绝望之色,眼中有泪水,哗哗落下……此刻,他已经皮包骨头,看起来形容消瘦浑似枯骨,鲜血风干宛如僵尸。
他的身体,已经透支……
也就是在这时,他所化红光,冲出了乱阵山,红光散去,化出其身形,直接一头栽到了地面,砸进了地面的草丛之中。
那草丛边不远处,是一座坟丘,其上,刻有清介,清晓之名!
“怎么,不逃了?”聂尘乘坐玉莲台,悬在空中,微笑中看着下方,躺在泥草中的清云。
“你说过,到这里,不杀我?”清云声音颤抖,意识看起来有些模糊。
“喔,我说过吗?”聂尘故作惊讶,“好像是说过的……”
“你说过的,你说过的……求求你,不要杀我!”清云是彻底怕了,因为他真的已经走到了陌路。
此刻他完全丢弃了形象和面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起来。
“好吧,我不会动手杀你,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把你清绝一脉祭炼本命法宝之术,和你方才吐血加速的法诀,告诉我!”聂尘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好,老夫……不,我给你!”清云差点冲口而出老夫二字,却是生生憋了回去,见聂尘有意交换,慌忙道:“在这里,都在这里……”
只见清云,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简,向聂尘扔去,开口道:“老夫……我的一切功法,都记载其上。那血遁之法,是我云游天下时意外获得,这上面也有记录。”
“什么也没有?”聂尘一把接过竹简,看着这枚很是普通的竹简,其上空无一物。
“按在眉心,神识自可读取。”那清云慌忙释道。
“是吗?”聂尘害怕其中有诈,但既然是靠神识读取,便一定与灵魂有关,他自然有办法印证一番。
一个光质化的灵魂,被他从那血石内拘出,融进了这竹简之内,三息之后,那灵魂完好无损浮现而出,又被聂尘收了起来。
但他没有继续去查看这竹简的内容,而是将之收到了脚下玉莲台之中。
“噗!”却是一道剑芒,刹那间洞穿了那清云的胸口,随即消失。
“你说过,不杀我……”清云看着胸前的伤口,目瞪口呆,知道这次,是玩完了。
心脏被刺穿,加上一身伤势,而灵气已经干枯,是不可能再恢复了,顶多,是他会死得慢一点!
“我说过,我不会‘动手’来杀你,你确定这道剑芒,不是从我脚上射出的?”聂尘笑道,其右腿之上,黑色的锋芒收敛起来。
其实他的剑芒,身体各部位都可射出,但在战斗中,效果往往不如手上来得好,关键是,太耗费魔力;而手上,用起来操控自如,且不会浪费半点力量。
“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只见清云怒极,一脸炭黑中,干枯如材的身躯,猛然弹出,向着聂尘飞来。
一股惊人之气,令得聂尘为之一震。瞬间,他眼部黑线弥漫,聂尘开眼一看,却是只见那跃来的清云,白色暗淡的光影,在其体内收缩。
那些光影收缩撤退后留下的身躯,却是融入黑底,化为死物,一个类似于光质化的灵魂的能量团,压缩在了那清云身体内部。
“自爆?”聂尘却是看清了,那光团,正是清云融合了他剩下的所有气血的集合体,压缩中,就要爆炸。
聂尘眼中寒光一闪,猛然之间,不退反进,一脚向着那清云踏去,口中冷声道:“噬灵!”
却是魔气弥漫中,清云的那光质化灵魂,竟然被聂尘抓在了手中,失去了自爆的倾向,而他脚下清云,被他一脚踩进了草地,彻底成为了尸体。
“跟我玩灵爆,还差些火候,虽然你是灵海之修!”聂尘一把收起了清云茫然而惊恐的魂魄,将他放进了那血石残魂所在的空间,供他吸收折磨。
“灵海境界的灵魂,强盛太多!”聂尘感受到了清云那灵魂的魂力,远比清尘,甚至清莲之魂,还要强大。
“我可是,用脚杀得你!唉,反正你也看不清楚了……”聂尘看着脚下,被他踩着的清云、那干枯破败之躯,摸了摸鼻子,阴邪地笑道。
如果不是这清云已是强弩之末,怕是这样的自爆,在瞬间就可发生,他聂尘,未必能够这样顺利地解除这个风险!
聂尘为这清云要同归于尽的方式心惊之余,还是很庆幸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谨慎!
“有你们的师尊陪葬,该满足了吧?”聂尘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