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别安醒的时候,小姑娘偎在他怀里,不知梦到什么,脸上还带着泪珠子。她粉嫩的脸颊,似三月的桃花,带着露珠,娇娇怯怯,惹人怜惜。
傅别安不知怎的心里就一片柔软。他下意识地就放轻动作,不想吵醒她,背后的伤口有些裂开,他忍着疼,慢慢抽出手臂。
门外,傅三听得声响,有些激动:“公子醒了?”
傅别安眉头轻皱了下,示意他声音小些,然后问道:“冥卫呢?”
傅三意会地压低声音,贼笑道:“成了,已经把青眉山上的几窝土匪全控制住了,雷震天没了,那些土匪就成了一盘散沙,好弄的很。”
“那些流民的身份也已经查清,背后确有晋国插手。”
傅别安的脸上没什么意外神色,显然已经料到。
“小姐受了惊吓,这几天一直跟那个叫王平的待在一起。”
傅别安眼神柔和了些:“只要她没事,想做什么都随她去。”
未丑也不是生下来脑子就不好使,她开始也是很灵动的孩子,会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叫哥哥,后来楼答应溺水而亡,未丑带到皇贵妃膝下教养,冬日得了大病,烧坏了脑子,打那以后就痴痴傻傻的。傅别安拼死把未丑换出来,那时候已经四岁的小未丑,瘦弱的像只小猫,呆呆地叫他哥哥。
在未丑短短的五年的人生中,遭遇了太多磨难,因此傅别安格外纵容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一定会为她弄到手。只是未丑……从来没有表现过除了对他以外的对别的什么东西的喜爱。王平还是第一个。
傅别安一瞬间已经想到了很多,只是这些,还得等未丑年纪再大些,才能决定。
傅三习惯了公子对小姐的纵容,也不奇怪,犹豫了下才说起别的:“还有一事,事关赵小姐……”
他有些拿捏不准公子对赵小姐的态度,说喜欢吧,又弃若敝履,说不喜欢吧,又拼死相救……
傅别安看了眼屋里,“说。”
“赵小姐的手……可能……”
傅三有些说不下去。
那天的情景大家都看在眼里,赵锦乐之所以手被废,都是为了护住盐城,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实在有些不忍。
傅别安眸子一下冷了下去,像是酝酿着极大的风暴:“手,如何?”
“可能,以后再也无法握武器了。”
赵锦乐的来历,公子已经派他们查清楚,林破敌将军的外孙女,从她的身手看来,这些年是下过苦功夫的,对习武之人来说,死不可怕,怕的是武功尽失,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而赵锦乐……
傅别安静默了一会儿,狭长的眸子里不见悲苦。
他点点头,不若傅三想的那般震怒,只是道:“我知道了。”
已经比他预料的,好很多。
“傅别安!”
屋里,睡醒的女孩儿一睁眼没看到本该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些着急。
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推开,脸色还苍白着的女孩儿,赤脚踩在地上,脸上尽是焦急。
傅别安忽然就勾起了唇角。
那抹笑容极浅极淡,稍纵即逝,但傅三发誓,他在那一刻,是真切地看到公子笑了的。
傅别安抬脚走过去。
“光着脚,不怕着凉?”
赵锦乐在看到傅别安的一瞬,才像有了主心骨,一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我以为,我还以为……”
傅别安的眼睛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
他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柔声道:“进屋吧,你的身子不好,莫再着凉。”
赵锦乐便乖乖点头,但手却不肯松开他结实的腰身。
傅别安就低声笑了,一下子把那个小鹿般的姑娘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含笑道:“不喜欢?”
赵锦乐脸颊通红,咬着嘴唇,说不出昧心的话:“喜、喜欢的。”
纵使是傅别安,也得承认,这一刻的欢喜,像是最璀璨的烟花,绽放在心底。
他抱着这个小女人,嘶哑道:“有多喜欢?”
赵锦乐的脸烫的惊人,她忍住羞涩:“最喜欢。”
“什么?”
她看他故意的,戏谑的模样,羞恼地大喊道:“最喜欢傅别安,最喜欢你!”
这个妖精!
傅别安再也忍不住,一下把她扔在床上,趁着她翻身之际,狠狠地吻上那比蜜糖更甜三分的唇。
“赵锦乐,”一吻方休,他盯着她迷蒙的双眼:“我要的,不是最喜欢。”
我要你眼里心里,只有我。
哪怕是最,也不成。
赵锦乐被吻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呆呆地看着傅别安,他的唇色素来浅淡,这会儿却是潋滟的红,连最娇艳的花儿,在这美色前,也要自叹弗如。
傅别安将她眼底的痴迷看的一清二楚,这一刻,说不上来,他心底是有些得意的。
这副他向来嫌弃的皮囊,说起来大抵上是好看的,能吸引住这小荡妇的眼睛,至于,她是真心喜欢还是图这外貌,又能如何呢?反正,他再也不会放开她。
日后她想要后悔了,也是不成的。
傅别安细细闻着她的脸颊她的脖子和她圆润的肩头,他的喘息与她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像是最烈的春药,勾起人原始的欲望。
在傅别安彻底忍不住之前,他眼疾手快地,把衣服撩起,给她打理整齐。
偏那小妖精,不懂他的忍让,用那双含混着春水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似是嫌弃没让她满足。
傅别安快被浓烈的欲望给燃烧殆尽,他闭上眼睛,把她抱进怀里,“乖宝,等你身体好以后。”
她听着他暗沉嘶哑的声音,噘着嘴,又是委屈又是甜蜜。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傅别安在她睡后,睁开了眼睛,拿手指描绘她的脸庞,小妖精似是察觉到痒,不满地拿手拍他。
傅别安无奈地苦笑,这丫头,真是能撩又没心没肺。
心里,满满的是,自九岁以来再也没感受到过的满足,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也跟着沉沉睡去。
啪地一声,茶碗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傅别安,他猛地睁开眼,就见赵锦乐站在桌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茫然地惹人心疼,地上,是碎成齑粉的茶盏。
“伤到没有?”
傅别安把她拉到一边,仔细查看她的脚,眉头皱起来:“怎么总不爱穿鞋子的?”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拿起床榻边,那双粉白色的绣花鞋,半蹲在地上,“抬脚。”
赵锦乐下意识地就按他说的去做了,直到冰凉的脚感受到温热,她才如梦方醒,惊得缩回脚:“我自己来就行!”
太羞耻了!
傅别安握住她白嫩的脚丫,面无表情地看她:“我给你穿,还是把你扔回床上,你选一个。”
赵锦乐缩了缩脖子,只好忍着羞意,慢慢伸出脚,不再抗拒。
傅别安顺手在那小巧的脚丫上摸了两把,小妖精长得瘦瘦弱弱的,脚丫倒是挺有肉,胖嘟嘟的,好像全身的肉都长在了这里。
那手感太好,他忍不住又摩挲了两下。
赵锦乐的羞窘都快溢出来了,“傅、傅别安,你快些!”
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慢慢替她套上鞋。
等热意消散,赵锦乐才想起什么,怔怔地看着他,“傅别安,我的手是不是,好不了了啊?”
她做那一切的时候没想过活下来,真的活下来时,傅别安受了伤,她每日每夜陪着他,哪有心情想自己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连杯子都拿不稳,才开始想这件事情。
她会不会成为一个残废,而那样,她又怎么配一直留在他身边?
傅别安看着她,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神情有些茫然,眼尾红红的,似是忍着眼泪,不想落下来。
傅别安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心疼。
他抬起她的下巴:“听着,你的手会好。”
只是以后,可能再也没法拿起最爱的武器。
她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可是,傅别安,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要是再成了个残废,怎么死乞白赖地留在你身边啊。”
一个身体健全的她都得不到他的心,现在她的手要废了,对他来说可能没了利用价值,他凭什么还要留着她?
她的惶恐和不安,如同实质,然而这个小傻子,现在最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怕失去他。
傅别安闭上眼,狠狠地把她抱进怀里,像是要揉进骨髓,“赵锦乐,你的手哪怕好不了,有我在一天,都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所以,哪怕以后,再也不能习武,无法保护自己,也不要怕,他会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赵锦乐的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重生以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念,都在这一刻消融干净,她抱着他的腰,心底全是喜悦。
她说:“好。”
莫问前途,莫问归路,哪怕最后还是遗憾,至少这一刻,我信你是存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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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乐手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宝华等人都知道她伤的厉害,以后怕是很难痊愈,因此一个个心底难受的厉害,也怕赵锦乐心里难受不说,于是个个花了大力气给她讲笑话逗乐。等到她注意不到时才偷偷哭两声。
赵锦乐还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还沉浸在傅别安肯接受她的喜悦中,因此对别的事也就迟钝了些。等过了几天,宝鹊还是这样作态时,赵锦乐才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你们没必要这样,大不了就是好不了了,我一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还怕能饿死不成?”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说,众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尤其是宝鹊,一边哭,一边还嚎着可怜的小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得什么绝症了。
赵锦乐看着他们,颇有点手足无措。关键这里面,只有她的几个丫鬟也就罢了,林青程风王平等人,也眼睛憋得通红,尤其是林青,恨不能跪地上给她磕几个头了。
在他心里,赵锦乐是为了盐城安危才落得这般下场的。虽然那一战,盐城官兵折损过半,但老百姓,没有一个伤亡,林青很清楚,如果没有赵锦乐,只凭他,盐城一早就会城破,让人屠了城。
而现在,他无事,百姓们无事,这个京城来的,本该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的娇小姐却为了保护大家出了事,这是他万死也不能辞其咎的。
赵锦乐让他们哭的头疼,讲道理讲不通,无论说什么,都用一副我们小姐是怕我们难受忍住心酸故意安慰我们的模样,赵锦乐是真的没法子了。
是以一见到傅别安的背影,赵锦乐就立刻蹽了,“我还有事,改日再来。”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赵锦乐就飞快地跑到了楼下,牵起那人的手,笑得眉目如画。
二楼上,几人呆呆地看着街上的场景,有些反应不过来。
宝鹊愣愣道:“小姐,这是要寻第二春吗?”
宝鹊狠狠地敲了她一下头:“什么第二春!就姑爷那样,小姐早晚得休了他,现在提前找好下家怎么了?!”
那又怂又没良心的男人,如何配的上她家小姐?要她说,就底下这个,还不错,长得吧,勉勉强强能配上小姐,看那宠溺的眼神,一定爱慕小姐到骨子里去了吧。到时候让小姐收了做个男宠,也不亏。反正总比姑爷强。
林青蓦然间听到这么多内幕,有些消化不了。原来赵小姐已经嫁人了啊?也对,都叫她少夫人呢。不过她的丫头是什么画风,怎么都支持她红杏出墙?不过要是赵小姐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哎。于是他也痴痴地笑了起来。
众人中唯一笑不出的就是程风,他看着她在他面前,娇俏中带着丝小女儿家的羞涩,全不似在他面前那般冷淡而无所不能。
是了,她也是女儿家,他习惯了仰望她,习惯了她算无遗漏,可他怎么就忘了,他们受她保护,那她,累的时候,难的时候,又有谁去保护她呢?这世上哪有无所不能的人,只不过,在遇到那人之前,习惯了伪装自己,假装无所不能,只怕别人伤到自己被层层外壳包裹下的,柔软的内心。
程风苦笑了下,眸子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他是再无可能了。
见到了能把自己当孩子宠的太阳,又怎么能看得上,处处依赖她的黯淡星辰?
他低下头,没有看到,对面楼里,面容精致的男人,盯着他,蕴满了怒气。
“该死的浪荡玩意儿,花心大萝卜,活该让人甩!”
已是深秋,月光朦胧,洒落一地冷清,街上的几个行人,也都行色匆匆,急着回家避寒。
程风痴痴地望着那弯朦胧的弯月,醉眼迷离。他前面已经堆了好几个酒坛子,不敢在楼里借酒消愁,怕被人看穿他的心事,只好趁着夜色跑到外面的酒馆,独自醉饮。
街上零星的几盏烛光,偶有晚睡的孩童的嬉闹声,在这个时刻格外刺人。还真映衬了那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醉得趴倒在桌子上,嘴里还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他知道,他配不上她,也永远不会把这份喜欢宣之于口,那么,就在他醉的时候,偷偷念一句心上人的名字。清冽的酒好像也变成了苦涩的,他一边喝,一边笑,赵锦乐啊,淡然似冬天的梅花,在风雪中也能挺直脊梁,散发着自己的幽香。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也许是初见,她含笑望着落魄的他时,他的心里,就已经落下了她的影子。
他未曾察觉,那颗种子却破壳而出,在他心底野蛮生长起来,等他真的意识到,她却已经,用那双天底下最漂亮的宝石都无法比拟的眼睛,含着情意看向别人。
如果——
半晌,他颓然地垂下手,就算他能更早意识到,他也永远不会把这份心意说出来。
那样皎洁的月光,他,不配。
程镇送走店里的老主顾,披紧披风往回走,这见鬼的天气,才秋天就这么冷。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加紧脚步。
路过街边的酒馆时,他不知怎的就往里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映进眼里。也不知这人喝了多少,连店家打烊叫他,都没有反应。
程镇本该高兴的,死对头这么落魄,不是正合心意吗,然而他却像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似的,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喂!”
程镇不耐烦地拍他的后脑勺,那人似是有所察觉,朦朦胧胧地从臂弯里抬起头,露出一张胡子邋遢的脸,他醉眼惺忪的,盯着他,半晌才失望道:“是你啊。”
程镇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的眼泪,顺着脸滴落下来,程镇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滚烫的,烫的人的心也跟着疼。
愣了半晌,程镇才想起什么,不自在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你不是挺春风得意的吗?清风楼现在火了,怎么你这老板还落得个自己借酒浇愁的下场?”
他说完又有些懊恼,他不想这么讥讽他的,可不知怎的,看到那张脸,所有的话就都变了味道。
程风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被激怒,他茫然地跟了念了一句春风得意,然后低低地笑了,拿起酒,继续灌自己。
程镇一下子拍落那酒瓶,“还喝,你不要命了是吧,跟我走!”
站起来才发现,程风已经醉得连路都没法走了,程镇脸黑着蹲下:“上来!”
他比他高,趴在他的背上,程镇膝盖一软就差点把他摔出去。
“操,你吃什么长得,这么沉!”
他咬牙,背着他,一步步慢慢走在街上。
大街上,连最后的零星几个行人也没有了,灯笼的光,把他们的身影,拖得很远很远。
间或有身下人的嘀咕:“真是我娘欠了你们的才让我来还。”
“程风你给老子等着,早晚老子也让你试试这滋味。”
夜,还深。
***
赵锦乐实在是被几个丫头的连环盯人政策给搞烦了,偶尔,哪怕她俩不在的时候,也一定会让三娘或者九儿陪着她,当她是什么易碎品一般对待。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的。
傅别安见她抓狂的样子稀罕,欣赏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青眉山风景正好,要不要去看?”
“去去去!”
不管去哪儿,先摆脱这贴身盯人政策就好。
傅别安失笑,这小傻瓜呀。
正值深秋,青眉山上枫叶开的正好,轰轰烈烈一片红海,蔚为壮观。
傅别安牵着赵锦乐的手,拉着她一步步迈上台阶。
山峰奇险陡峭,山贼就是依靠着这地势,才能一直有惊无险地存活下来。而现在,最难走的那段路,已经被砌出了台阶,走的很容易。
赵锦乐精神还行,这几天恢复的也不错,爬到半山腰也不见累,兴致勃勃地还要往上爬,后面,傅别安无奈道:“慢些。”
赵锦乐一回头,见他头上都是虚汗,才想起,他们之前,明明受伤更重伤势更为凶险的是傅别安,她这几日被娇宠着,竟是不知顾及他,不禁有些心虚。
“你,你累不累?你若是累了,咱们歇歇再走。”
“你走慢些,我能跟上。”
话是这样说,继续往上爬时,赵锦乐到底没再那么快,没走两三步就要一回头,确保傅别安就在身后跟着。
青眉山除了山势险峻面积大外,其实并不算高,两人只花了不到半日光景,就爬到了山顶。
整个青眉山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十几个山峰,山顶上似是被人为开辟过,颇为平敞,只这一个山头,就能容纳个几百人。
赵锦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忽然想起什么,小声笑道:“傅别安,你是不是得了好多宝贝?”
山贼被他剿尽,他们这些年攒下的财宝可都在山上没带走呢,这些年,这么多土匪,攒下的财富,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赵锦乐又有些羡慕,什么叫无本的生意啊,瞧人家,一夜之间,财产就能富可敌国了。
傅别安像是没听清,嗯了声。
眸子含着笑意:“我的宝贝,不都在这儿吗。”
“你——”
赵锦乐的脸一下就给臊红了,“你真不要脸!”
傅别安摸着她滚烫的脸蛋,“我还有更不要脸的呢。”
饱满的耳珠被含进唇里,赵锦乐像是被电了一般,噌地一下闪出去老远,“你、你——”
“我什么,嗯?”
救命啊,傅别安,怎么变得这么会撩?而且,说出来的话,也色气满满的。赵锦乐自诩自己的心脏够强大了,在傅别安面前,却总是不够用的。
她摁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水眸横他一眼:“以后不许这样!”
“真不要?”
她犹豫了会儿,“那,那不许在外面这样。”
“喂,不许笑!”
赵锦乐陪着傅别安在山顶上逛了会儿,蓦然看到不远处居然有座佛堂。
这帮山贼们,明明干的是打家劫舍的活计,却在山上修了寺庙,而且里面,还供着香火,瓜果什么的也都是新鲜的。
赵锦乐有点无语,就算我佛慈悲,也讲究恶有恶报吧,他们以为,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多供供佛,死后就能不必下地狱啦?
这样想着,她却也跪了下来,虔诚地给佛上了一炷香。她能得以重生,能再次与周折殷相遇,能有新的开始。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佛庇佑吧。
佛祖,信女有三个的心愿,请您聆听。
我愿上一世,我死后,我的折殷哥哥,能做一个好王,能够忘记我,好好活下去。
我愿外公这一世,能够得到好的结局。
我愿,我与折殷哥哥,能白头到老。
她许完愿,再次虔诚地扣了三个头,睫毛颤抖,有无言的哀伤。
傅别安拳头里全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把你放在心尖上怜爱,你还会露出那种哀伤的神情?
你在为谁哀伤?
你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赵锦乐睁开眼,就见傅别安眸子里尽是阴霾,她吓了一跳,去牵他的手:“傅别安!”
傅别安看着她眼中的担心,这是假的,对吗?你的所谓的喜欢,都是假的!
若你喜欢我,又怎么会还挂着别人?
他想把她撕碎,这样,她就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了。可是当手抚上那雪白的颈子,他又有些不舍,怎么能呢,这么鲜活的人,以后就再也不会对他笑,喊他的名字了。
偏偏赵锦乐还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担心地往前走了一步,脖子更加贴近他的手,只要他一用力——
嘶——
赵锦乐看着自己被扯坏了的衣服,不确定道:“傅别安?”
那鲜红的茱萸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真是可怜呐。
傅别安舔上她的蝴蝶骨,“就在这,交给我。”
赵锦乐是不想的,光天化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可是傅别安的模样,又不像正常,她稍稍犹豫了下,他就以为她是在抗拒,眸子里的血色更深。
赵锦乐轻轻闭上眼,睫毛不安地颤动着:“那,那你轻些。”
傅别安有些失控。
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她。
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哭喊着喊他的名字。
傅别安有些不满足。
“叫夫君!”
“啊,夫君——”
在她的尖叫声中,他也跟着满足。她累的抬不起胳膊,美眸含着泪望着他,似在指控。
傅别安眸子里的血色淡了些,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的肩头,“以后,就都这样叫。”
赵锦乐横他一眼,不知怎得,她心里有些不安,像这些甜蜜,不过是更大悲伤来临前的麻痹人的假象。
他咬她一下,眸色深沉:“叫。”
“……夫君。”
傅别安满足地笑了,吻着她的唇,轻声叹息道:“乖宝……”
赵锦乐的衣服被撕坏了,又是在山上,傅别安清醒些后,有些懊悔自己那样对待她,说起来,他们仅有的两次,好像都没能给她一个好的地方。
他摸着鼻子,另去找衣服。
山上也是有女眷的,在隔间里找了套衣裙,赵锦乐匆匆换上,那人大概比她高,衣服要大一些,袖子都得卷几圈才行。
等两人从山上下来,宝华看着赵锦乐明显换了的衣服,笑得很贼。
晚上,宝华忽然道:“小姐,快过年了啊。”
赵锦乐愣了下,她们来的时候才是七月,现在,是十一月,可不是马上就要进腊月门了。
这时候,过年时一年一度的最隆重的节日,气氛很浓,老百姓们提前两个月就得准备的。
宝鹊借着烛火缝衣服,听着这话,也忍不住抬起头来道:“是啊小姐,也不知京城,夫人过的怎么样。”
新年是要合家团圆的。而看这个样子,他们明显是回不去的。她俩都是孤儿,没什么牵挂,只是小姐……
想到娘亲,赵锦乐也有些惆怅。
娘亲那个性子,只会处处忍让,柳姨娘又惯会得寸进尺,娘怎么会过的好。
说起京城,许夫人倒是没了动静。
自那次她给刘大书信要谋害赵锦乐,刘大叛变之后,许氏再来的书信刘大都没有回复,反而每一封都给赵锦乐看。她是恨不得赵锦乐死的,可她的信来了盐城,就彻底没了音讯,她又没有其他可信的亲信在这边,也只好按下动作,心里却是怀疑刘大杀了赵锦乐自己跑了,她自认手里捏着刘大的卖身契,他不可能背叛她,所以有恃无恐。
赵锦乐对许氏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毕竟京城,她迟早要回去,许氏作下的孽,她也要一笔一笔逃回来,又何必急于一时。
宝华想起什么,有些犹豫道,“小姐,到时候万一您要回去,那你和傅公子可怎么办?”
她小姐是一心一意地扎人家身上了,她和宝鹊也没什么可置喙的,不管怎样,小姐开心就好呗。
可这里是盐城,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知道小姐身份,一旦小姐回了京城,活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她和傅公子的事情若是被发现……
后果,宝华不敢想。
赵锦乐毫不犹豫道:“许成洲心不在我这,我们是一定会和离的。”
但是她跟傅别安之间……
千难万难。
她届时已是和离之身,傅别安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当朝王爷,婚娶都得经过正德帝同意,她二嫁之身,还是想要嫁入皇室,那可真是困难重重。
赵锦乐想了一会儿,有些头疼,就不再想了,反正,再怎么不行,也不会比他们之前那样相见不相认的时候好。
她这样的“黯然”,看在两个丫头眼里,却是分外心疼。
她们家小姐,想找个良人,怎么就那么难。
这一刻,两个丫头在心底,又把许成洲骂了个千遍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