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开卷书坊·书缘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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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访书访古见闻多

《访书见闻录》,路工著,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读到浙江慈溪童银舫先生寄来的读书刊物《上林》(二〇一一年第一期),我才知道路工先生是慈溪人。路工原名叶德基,又名叶枫,一九二〇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出生于慈溪县鸣鹤场盐仓村(今为慈溪市观海卫镇双湖村)。这一期的《上林》对路工进行了重点推介,刊物的封面即为路工正在凝神研究文献的彩照,尾页则登载了“封面人物”简介,选录了童银舫主编《慈溪百人》中的《俗文学家路工》一文,对路工的简历和成就作了扼要的介绍。而在“书人故事”栏目中,又选登了刘锡诚先生的《回忆访书家路工》,对路工其人及访书活动进行了形象具体的描绘。

路工于一九五一年开始访书,先后认识了郭沫若、郑振铎、阿英三位书界前辈,他们对路工的访书活动都起了很重要的指导作用。一九五七年初,路工在中国文联所属的中国民间文艺家研究会担任研究部主任,同时又和赵万里先生一起担任文化部访书专员,在郑振铎先生的领导下,先后到安徽、浙江、福建、江西、山东、江苏、上海等地访书。一九六〇年七月,他的工作关系又被调到文化部,在齐燕铭先生的领导下继续做访书工作,又先后到山西、陕西等地访书。

访书,是一个特定时期的特定工作。新中国建立以后,百废待兴,许多古书古籍散落于民间,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如不及时收集,就有可能散失、湮灭,那就会对祖国的文化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用路工的话来说,“那不仅是丢祖忘宗的‘败家子’,而且也是对后代子孙的犯罪行为。”(《访书见闻录·序》)在郭沫若、郑振铎、阿英、齐燕铭等人的推动下,路工通过访书,使许多珍稀的古代典籍得到了抢救和保护,真是功德无量。

刘锡诚先生一九五七年秋天在北京大学毕业以后,经他的老师曹靖华介绍,到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工作,他曾两次随路工到江苏、上海、浙江等地访书。他对路工的访书活动有许多直接的观察和切身的体验,他的回忆,是很有价值的。

刘锡诚先生回忆说:

江南一带的一些小城,明清以来就有刻版印书的传统,书籍印刷出版业极为发达。建国初期,这些小城里也还保留着大量的私营小书店。那些私营书店的老板,在古书的版本、纸张年代、字体特征、价值等方面,大都是行家,在他们的书店里,往往收藏着很有价值的古旧书。路工先生是个很散淡的人,极不讲究穿戴仪表,常常衣冠不整,到外地去出差访书买书,也从不逛景游览,总是一头扎进那些小书店里看书,一进去就是半天。这些书店的店面一般都很小,不仅四壁全是书,连睡觉的小阁楼上也都横七竖八地堆满了书。只要路先生一来,那些熟悉他的老板便绽开着笑脸把他迎进店里,有的还把他拉进里间里去,从某个角落里拿出一两部善本书来,给他过目,请他鉴定,却从不急于问他是否要买。路先生也就找一个座位坐下来,开始一页页地翻阅。有时还用手捻一捻那些发黄的书页,细细地辨认收藏者们在书上留下的钤印,判断一下这些书的年代。有时翻几页,也就明白了这些书的版本价值。在这些小书店里,路工先生发现和购买了许多有价值的古旧书籍。

路工不但为国家尽心尽力地搜求古旧书籍,他还随走随读,精心研究,勤于写作,将自己在各地访书的收获和成果以“访书见闻录”为总题,记录下来,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等报纸发表,最后汇成了这部很有参考价值的《访书见闻录》。

《访书见闻录》收集了从一九五四年至一九八二年间路工在各地访书过程中陆续写下的一部分文章。全书共有八辑,每一辑前都附有书影若干。限于当时的制作条件,这些书影与现在的印刷品比较是不够清晰的,但在当时,这种图文并茂的制作并不多见,也还是很难能可贵的。

此书第一辑收文三篇,开篇是介绍唐《虞世南校写的〈老子〉石刻拓本》并附拓本全文,后两篇则是分别介绍唐末至五代人谭峭的《化书》和北宋进士胡寅批佛教的哲学典籍《崇正辩》。这三本书,都是珍贵的唐宋典籍。

第二辑收文四篇,介绍了宋刊本《唐鉴》、明人储欣批《史记》的文字和作者读两篇清代古籍的感受。

第三辑收文十三篇,从《岳飞的诗》开始,到《傅山的杂文》、《顾沅编辑的〈吴郡文编〉》止,介绍了许多经眼古籍和对有关文人、诗人作品的读后评价。

第四辑收文五篇,是集中对古本小说的研究,特别是第一篇《古本小说新见》,介绍了作者经眼的二十七种古本小说,很有价值。

第五辑收文十七篇,是集中对古戏曲弹词话本等俗文学古籍的研究,并附录了若干稀见的原著,这是路工的强项,参考价值自然不可小觑。

第六辑收文六篇,介绍了经眼的古画和对古代画家的研究评论,如《文徵明的品格》、《八大山人及其山水画》等,这是在访求古书的基础上更扩大了搜求的范围,兼及了古典书画。

第七辑收文七篇,是关于古代书籍出版、印刷、藏书家及藏书的专题研究,很专业,很有价值。如首篇《我国印刷术始于隋》,论证了作者关于我国印刷术肇始于隋代的学术见解;尾篇《“天一阁”读书录》则记录了访书时在天一阁所见到的十六种古籍珍本。

第八辑为杂类辑录,收文五篇,是拓宽视野、增长知识之作,显示了路工先生的博览多识。如《中日友好朋盍簪》,如关于《棋经》、关于明代儿童历史教课(科)书、关于医案、关于提倡讲普通话的清代古籍《正音咀华》、关于清代的一次火箭试验等,都是能让人大开眼界的。

正如路工自己所说,《访书见闻录》“记录了我所见到的、新发现的古代书籍,介绍了一些国内外罕见的珍本书的内容,并对古代为人民作出贡献的一批历史人物和优秀著作作了评价”。这部书,是学术界读书界了解、研究古籍的一本很有价值的参考著作,在当前古籍更为读书界收藏界重视的背景下,尤其值得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