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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论孝道与和谐社会(2)

更有甚者,也是四川电视台二频道焦点节目报道的,某县一偏僻山村,一老汉早年鳏居,将一子抚养成人,并供他娶妻生子。后来老汉病卧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夫妻嫌其累赘,先是骂骂咧咧,咒其何不早死。后来就断其医药,恶其饮食。再后来,他的儿媳妇乘他昏睡时,将其扼死。当然,那恶妇因触犯刑法,早已锒铛入狱。

人们不禁要问:《增广》有云:“当少壮时,须体验衰老的酸楚。孝当竭力,非徒养生。鸦有反哺之孝,羊知跪乳之恩。岂无远道思亲泪,不及高堂念子心。”那些不孝儿孙,为什么连反哺之鸦、跪乳之羊都不如,全不念父母三年抱持,辛苦抚养,直至成人的恩情。问题在于那些人都极端自私自利,全无孝养道德观念。而社会也缺乏孝敬美德的宣传,法律对于不孝罪的处置也并不尽如人意。

古代对于孝道十分重视。从最高统治者皇帝起,就把孝敬父母看做头等大事,愿当孝子皇帝,以为天下臣民孝敬父母的表率。所以二十四孝里,就有虞舜和汉文帝两个君王的大名。而古代对官员的孝行也十分注重,一再从组织制度上进行规范。如汉代的“孝弟力田”和“选孝廉”,清代的“孝廉方正科”,都是提倡官吏作为孝敬父母的表率。国家对不孝官吏的处置也是相当严厉的,像上述那位局长的表现,在清代不仅要丢官,而且要坐牢。

古人为何要如此重视孝行呢?孔子的学生有子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一个人的道德修养深厚,对父母孝敬,对兄弟姐妹和睦,他就不会冲动,不会做危害社会、危害他人的事情。

这一点,对于我们今天建设和谐社会,很有借鉴作用。如果我们今天的每个家庭成员都有一定的道德修养,都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和睦乡党,时时事事推己及人,那社会上不知要少发生多少纠纷,少发生多少民事和刑事案件啊!即如这些年发生的社会群体事件:“据有关部门统计,1993年为0.87万起,2005年上升为8.7万起,2006年超过9万起。相对于此前的安徽池州事件,重庆万州事件,浙江瑞安事件,四川广安事件、大竹事件,今年6月贵州发生的瓮安事件,无论参与人数、持续时间、冲突剧烈程度,都前所未有。在这些社会群体事件的背后,则是社会的安宁堪忧。如去年9月,瓮安城区接连发生人为爆炸案,至今一起未破。全县盗窃、抢劫、强奸案频繁发生,以致妇女上街都只能戴假手饰。瓮安县长、副县长的办公室都被连盗四次,没有破案。”这给和谐社会的建立,造成多么大的负面影响!

这些社会群体事件的发生,固然有某些地方领导只顾经济发展,不顾环境破坏,不关心群众疾苦,以及处理事件简单粗暴,动辄动用警力等原因有关。但就群众而言,孝道教育的缺失,不能不说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如果社会群体事件中的群体,都有一颗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睦于乡党的心,则虽有若干苦处,为了父母,为了社会和谐,完全可以采取给各级领导写信,直至上访的方式,把问题解决在平静之中,“仁者安仁”嘛!当然,那些地方的官员要是都有一颗孝敬、仁爱的心,把百姓视作自己的父母兄弟,都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深入了解民众疾苦,即时化解人民内部矛盾,把社会群体事件消灭于无形,那社会自然就和谐了!

至于盗窃、抢劫,那也和孝道、孝道教育有关。孟子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很以危父母,五不孝也。”试观社会上那些偷扒抢劫的人,哪个不是“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的?哪个不是“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的?当他们东窗事发,锒铛入狱时,既给父母带来莫大的羞辱和忧愁,又失去或暂时失去了孝养父母的机会,致使苍苍白发,啼饥号寒于堂上,倚闾望子于月下。若其稍有孝心,自当努力劳动,发家致富,让父母丰食足食、子孙承欢膝前!

至于那些逞勇好斗,动辄打人骂人,甚至提刀杀人者,虽然从法律角度看,可以说他们法制观念淡泊,但从道德层面上讲,他们是严重缺乏仁孝之心。当他们出手打人、杀人时,何尝没有考虑过法律责任,所以大多数杀人犯都采取潜逃规避的办法。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唯一没有考虑的是,打伤了别人,杀死了别人,自己也要受到法律制裁,自己的父母谁来孝养?别人的父母谁来孝养?上海袭警的杨佳,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致6名民警死亡,3名民警和1名保安受伤,可谓罪恶滔天!目前已被上海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他的罪恶行动,不仅使他的父母失去孝养并为之蒙羞,而且更使6名民警的父母,悲痛欲绝,孝养无人!这就是孟子说的:“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很,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所以,要建立和谐社会,不仅要健全法制,加强法制教育,还要对广大群众进行“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和睦乡党”、“仁者爱人”的道德教育,而且要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三、如何行孝

孔夫子的孙儿子思认为:“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就是说,讲仁德,讲博爱众生,首先要孝敬父母。如何孝敬呢?《诗经》上说:“永言孝思,孝思维则。”这就是说,作为子女,首先要常常怀着一颗孝敬父母的心,永远不要忘记父母的恩情。因为“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一个人生下来即受到父母百般抚爱。周岁以前,母亲哺乳,几曾彻夜安眠。周岁以后步履蹒跚,全靠父母怀抱。幼儿体弱,一旦有病,父母即忙不迭地寻医问药,还没日没夜守护床前,唯恐丝毫闪失。为使孩子长好身体,父母省吃俭用,买最富营养的食品、最可口的糖果供其食用。孩子稍长,即面临教育问题。无论费用多高,父母都要选择最好的学校,让孩子受最好的教育。孩子的思想品德和学习成绩,父母无不日夜挂念。孩子稍有不如人意,父母便忧心忡忡,彻夜难眠。即使远在外地,也要飞电教育,务使孩子刻苦学习,品行良好,成绩优秀。父母吃尽千般苦头,费尽万种心思,才将儿女抚养成人。父母这般恩情,子女如何可以忘记,所以要“永言孝思”!

作为子女,除了刻骨铭心记着父母的养育之恩外,就是孝养。父母年既老而力衰,得靠儿孙孝养。古语有云:“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孟子也说:“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百者不负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这是孟子从春秋战国时期的生产现状提出来的养老标准。一句话,要让老年人穿好、吃好,不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从现实社会来看,当前大多数中国人,还能秉承孝养美德、善事父母,让父母无生活之忧。但也有少数人,对父母养育之恩压根儿不记得了。自己住着高楼大厦,却让父母住在夏日雨淋淋、冬天风萧萧的茅屋里;自己鲜衣美食,对父母却刻薄寡恩;自己出则乘汽车,入则开空调,却让父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终岁劳苦。本来议定,每年供养父母若干粮食、若干现金,子女却不履行责任,一拖再拖,企图不了了之,以致双方对簿公堂。还有更奇怪的事情,本来弟兄商定,各人供养父母半月。待哥哥上半月供养完毕后,弟弟接手下半月。那个月适逢月大,弟弟供养至三十号,即将父母逐出门去,哥哥当然不肯接手。于是,父母这天就只好过“寒食节”,不食人间烟火了!所以当前孝养父母,最重要的是做子女的要让父母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不要他们再终日劳苦;有条件的话,还应供养他们若干营养品,以资保养身体。当然,最理想的,还是父母和儿女住在一起,儿女晨昏定省,嘘寒问暖,怡情晚年。

仅仅从物质生活上孝养父母,那是不够的。孔子的学生子游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孟子也说:“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这就是说子女孝养父母,在保证父母足够的物质生活的同时,要尊敬父母,使父母从地位上感到尊崇,心理上感到愉悦。但是现在有的子女,虽然供养父母,但对父母的态度很是不好。他们在父母面前毫无尊敬之意,父母说话未及三句,动辄劈头盖脑打过去,即俗称的“打父母的头子”是也。或嫌父母啰唆,不愿和父母多说话;或嫌父母脏,不愿和他们同桌餐饮,如此等等,都是不敬父母的表现。

子夏问孝,孔子说:“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子夏也说:“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侍候父母,儿女的态度很重要,一定要和颜悦色。即使父母有过错,也要“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侍候父母,一定要竭尽自己的力量,不要怕脏,不要怕累。父母抚育儿女时,何曾怕过脏、怕过累!有酒食,有好的营养品,应让父母先品尝,这是礼数,这是孝敬!还有一件事情与孝道密切相关,就是夫妇和睦问题。现在社会上有一种现象,本来男女两相情愿,结为夫妇。但事隔不久,矛盾乍起。不是丈夫炒妻子的“鱿鱼”,便是妻子不辞而别,将孩子丢给父母。让父母不唯得不到孝养,且为第三代计,还得辛勤劳作,鞠躬尽瘁。这个现象给和谐社会演奏的是不合拍的噪音。所以《诗经》说:“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孔子读了这首诗,便联想到父母,说:“父母其顺矣乎!”意思是说,夫妇和睦的问题,父母自然舒心!所以,建立和谐社会,就必须运用“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的道理,首先解决好夫妇和睦,然后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和睦乡党,最后达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的和谐社会。

孝养父母,还有一个父母去世后的丧葬问题。古人提倡重养、薄祭。《增广贤文》说:“爱日以承欢,莫待丁兰刻木祀。椎牛而祭祀,莫如鸡豚逮亲存。”“祭而丰,莫如养之厚。”孔夫子的学生林放,问孔夫子礼的根本是什么。孔夫子回答说:“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就是说办丧事,与其办得过于铺张体面,莫如哀戚一些。今天有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父母生前,刻薄寡恩,孝养阙如。父母死后却大搞葬礼,墓园竭尽奢华宏丽。服丧期间,宾朋满座,山珍海味,鼓乐喧天,喧呼达旦。为了制造声势,还要顾请戏班或乐队,大演欢乐喜剧,大唱欢乐歌曲,毫无悲戚之意。据说,那是学的庄子“鼓盆而歌”。庄子“鼓盆而歌”,死的是老婆,不是亲爹亲娘!即使如此,人们还是疑心,庄子这一举措,恐怕不是因为懂得辩证法,知道生即死,而是早就有了外遇,早就想把他的妻子扔掉。不然,何以恩爱的妻子死去,不但不悲哀,反而庆祝呢?其实这些子女,父母死后不悲不哀,不是学什么庄子,而是不孝。他们是在乘父母死亡之机,摆够阔气,收足赙仪!

还有一件令人费解的事:父母亡故,子孙并不悲戚,但为掩人耳目,特请来专业哭丧员,大放悲声,边哭边诉。对那些声名狼藉的子女,哭丧员用含混的语言,骂得他们狗血淋头;他还翘起拇指,称赞哭丧员哭得好,给以高薪酬谢!出殡那天,更是热闹非凡。除灵车外,送葬汽车动辄几十部,清一色宝马、奔驰、桑塔纳;沿途更是火炮齐鸣,鼓乐喧天,声闻数里。阔则阔矣!奢则奢矣!移之于生前孝养,何如?

(胡亮:四川省大邑县文化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