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罗布泊档案:罗布泊腹地探险之旅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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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沧海桑田,鱼龙变化。

这个变化的过程可以叫地球时间,或者叫罗布泊时间。

在三亿五千万年以前,正如中国的东方有一座太平洋一样,在中国的西方亦有一座大洋。它的名字叫准噶尔大洋。它横亘在中亚细亚腹心地带。现在的新疆的大部分,现在的中亚五国,那时候正是这座大洋的洋底。

后来地壳变动,海水干涸,大洋露出洋底。地壳的挤压令天山山脉隆起,而洋底则成为草原和戈壁,成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至十万年前时,海水浓缩成一个三万平方公里的水面。它称罗布泊,或罗布淖儿。它位于天山以北,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以南。

至公元纪元开始时,也就是两千年前时,司马迁曾在《史记》一书中,对罗布泊有过几次闪烁其词地提及。司马迁称罗布泊为大泽、盐泽、蒲昌海。

罗布泊之所以被《史记》《汉书》提及,是为了记述当时统治者的拓边之功,记述中原统治者对位于罗布泊深处的楼兰、龟兹等的征伐,对匈奴的征伐。想那时罗布泊从三万平方公里再度缩小,露出许多的陆地了。后来的唐诗中,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句子,证明那时候楼兰已处在一片黄沙之中。

这以后罗布泊便被历史遗忘。

它的重新被记起是十九世纪末叶的事情。先是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在罗布泊边缘地带探险,接着又有许多西方探险家到那里去,试图揭开这块中亚细亚腹心的神秘面纱。而在这些探险家中,成就最大,或者说运气最好的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

斯文·赫定率领他的豪华驼队,以罗布泊人和回族人做向导,在这座死亡之海上游弋。一个刮大风的日子,他们迷路了。大风后来把他们刮到了一座死亡了的城堡面前。湮失了许多世纪的楼兰古城至此发现,西域探险重要的一页至此揭开。这个时间是一九00年三月二十八日午后三点。

在罗布泊广阔的水域划行,奥尔德克与斯文·赫定终生与罗布荒原结下了不解之缘。

至此,楼兰热、罗布泊热、丝绸之路热一直延续到本世纪。

一九七二年,尼克松总统访华。作为礼物,他送给中国方面一挥从卫星上拍摄的中国地貌图。这图中有一张是罗布泊的图片。图片显示,这座从浩瀚的准噶尔大洋开始,到硕大的三万平方公里的水面的罗布泊,如今已经干涸,一滴水也没有了。图片上的罗布泊,像一只风干了一的人的耳朵一样,每一圈轮廓线都记载着它逐年干涸的过程,这就是那张著名的大耳朵照片。

注入罗布泊的孔雀河、开都河的断流,塔里木河的成为季节河,是罗布泊干涸的直接原因。而中亚细亚干燥的气候,不成比例的降雨和蒸发,是它干涸的另一个原因。

罗布泊重新成为一个焦点,则是一九八0年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的失踪,和一九九六年旅行家余纯顺在罗布泊的死亡。彭加木在罗布泊探险时,给同事留下一个纸条:我去找水,吃饭不要等我。尔后便消失在茫茫罗布泊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解放军战士成散兵线,从这一处处沙丘中梳头似的搜索几遍,仍不见一丝蛛丝马迹。这事于是成为一个谜。余纯顺遍踏名山大川,后来却轻轻易易地死在罗布泊中了,这事也十分蹊跷。罗布泊于是从此成为一个险恶的地方,令人谈而色变。

瞎子跟上驴跑哩。顺古丝绸之路横穿大西北。乌鲁木齐九月雪。火焰山的热。连木沁镇。

前排左起青海台导演魏吉雅、陕西台导演安普选、周涛、中央台制片主任林森、高建群、兰州晚报王总编、毕淑敏后排左起新疆经济报记者朱又可、青海台记者、陕西台许兵、摄像师黄晋川、宁夏台导演申斌拍摄者为总导演童宁。

中央电视台受到法国一部叫《寻找失落的文明》的电视片的启发,想拍一个八集四百分钟的大型专题纪录片《中国大西北》。他们找到散文家周涛,周涛又拉上小说家毕淑敏和我,为这个电视片撰稿。三人成虎,一九九八年一年,我们放下手头的事情,跟上剧组在大西北广裹的土地上转悠。四个摄制组开着越野车,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西北兜着圈子,我们既然上了这个船,也就只能跟着跑。我对总编导童宁说,我们这是瞎子跟上驴跑哩!

第一摄制组由导演安普选领队。安导在翻阅报纸时,(北京青年报》上一篇罗布泊发现特大型钾盐矿的消息引起他的注意,他决定将这件事拍入他导演的《西部有金子》一集中。通过新疆的周涛、朱又可,安导联系上了发现钾盐矿的新疆三大队。三大队说,罗布泊只有每年的九、十月份,才可以进去和短暂居住,他们一九九八年进驻罗布泊的时间计划在九月中旬。他们欢迎摄制组和他们一起进入。

第一摄制组选好日子,乘坐一辆依维柯,从西安开发。计划九月中旬在乌鲁木齐与新疆地质三大队汇合。第一天由陕入甘,翻越陇东高原,晚上歇息在静宁。静宁的烧鸡和锅盔,驰名大西北。第二日从静宁出发,中午时分穿越兰州市,晚上到了武威。车子再往前走,那晚歇息在被称为古凉州的张掖。第三日从张掖出发,过酒泉、嘉峪关、玉门,晚上歇息在敦煌附近的安西。安西一出,就算出关了。安西这个地名,给人以不尽的沧桑之感。第四日从安西绕道敦煌,在敦煌莫高窟延握半日,然后斜插柳园,翻越东天山,过红柳河,晚上歇息在新疆东部的名城哈密。第五日从哈密到吐鲁番,尔后顺吐乌大高速公路,直抵乌鲁木齐。

这一段路程整整四千公里。在林则徐、左宗棠流放新疆的年代,这一段路途他们要乘坐木轮车走一年的时间。一百年前,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走这一段路,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以汽车代步,路面也好,是比过去快了许多了。要不是摄制组路上走走停停,拍大漠的落日,拍河西走廊的玉米田,拍敦煌的莫高窟,拍天山星星峡的奇异风景,我们的旅途还会再缩短一些。

到乌鲁木齐,和地质三大队接上头。三大队在库尔勒。他们进驻罗布泊的分队,满载瑙重,从库尔勒到乌鲁木齐,双方汇合。在新疆地勘局商谈后,商定十八日从乌鲁木齐启程,晚上歇在都善县的连木沁镇,十九日,从连木沁经迪坎尔进入罗布泊。

我们到达乌鲁木齐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九九八年九月十五日,乌鲁木齐意外地降了一场大雪。大雪纷纷扬扬,整整下了一天。胡天八月亦飞雪,这话不假。又听说罗布泊那地方,更冷,于是摄制组开始到街上采购大衣、棉衣、羽绒衣、毛皮鞋之类的装束。

我和西安电影厂的编剧张敏先生,满街转悠,后来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一个门面很小的军用品处理商店。冻得瑟瑟发抖的我们,立即将商店里的棉衣、棉大衣、棉皮鞋之类,尽量地往身上穿。后来,当我们走到街上的时候,惹得一街两行的目光往我们身上瞅。看见街上的女孩子,穿着短裙、裸着双腿的样子,我们问她们冷不冷,她们说不冷。

罗布泊是什么?罗布泊那里都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唯一知道的是,那里是一个险恶的所在,是无人区,是死亡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