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英与陈锦涛 潘先生关在看守所里书记官的卧室里面,除看书外,无所事事,天天望出去,天天失望,难熬已极!
但在书记官看起来,在看守所里有这样的优待,真是无上尊荣!据他说,只许最体面的人住在这个卧室,而且自看守所成立以来,只有过三人,第一是许世英,第二是陈锦涛,第三便是这位“难熬已极”的潘主笔。
又来一个犯人 关了十天以后,又来了一个犯人,他的姓名,潘先生现已忘记,只记得他是云南人,北京大学生,因参加学生运动被逮。走进之后,这位学生与潘先生彼此请教尊姓大名。他还笑着问潘先生得住这优待室,有什么“脚路”。潘答没有,反问他何以得到此地,他说入看守所已有几天,本在看守所里栅内的许多犯人一起。同时被逮的同学四人,他年最大。四人入所后都不肯吃饭,当局疑是他所煽惑,所以特地把他调开,送至该室,与潘先生同住。
强作慰话 潘先生见这位新来的朋友不肯吃饭,却劝他一番,对他说尝尝监狱生活也好,为名誉事而被逮,只要不甚受拘束,久住也好,潘先生此时心里实在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嘴里却只得胡乱的说着也好也好去安慰那位不肯吃饭的朋友。那位不肯吃饭的朋友果然被他劝得肯吃饭了。
瞎谈算命 到了夜里,两人闲谈到算命的事情。潘先生谈起邵飘萍有人替他算命,断他终身有三次牢灾,一次已过,一次将来,一次即到。不过即到的一次也许可以避免。那时潘主笔不幸做了替身,居然邵主任得乘此“逃之夭夭”。那位云南朋友也大谈他的过去算命的经验。彼此大开其话箱,倒不寂寞。
奇梦 潘先生在看守所里有一夜做一个奇梦,梦与一友同到北京西城看相,看见那位看相先生的门口还树立一根旗杆。据那位看相先生说他的讼事要到十一月初才可以了。潘梦中恍惚知道自身已经入狱。后来这个奇梦居然奇验,详见后文。
十七日后 十七日后的一夜,看守所长忽然跑进来对潘先生大拱其手,大恭其喜。说你先生明天可以出去了。这时书记官也就急急忙忙的跟进来,也很起劲的拱手恭喜。那位云南朋友看见潘先生就要出去,想起他的自己还不知何日始了,不禁大发其唏嘘感慨。一小时后,检察官自己也跑来忙着拱手敷衍,并请潘先生到所长室里面去坐谈,再三申明看守是出于总长的意思,总求谅解,明日即可出去。
交保 第二早要交保才能释放,当时潘先生有一位表兄在北京办化学工厂,就由看守所叫一部汽车,派两个司法警察,送出去打保单,手续完毕之后,潘先生赏给那两位法警两块钱,他们把两块钱拿在手上看看,又望望潘先生的面孔,不敢要,又由手里交还!
开水当烟 当潘先生入看守所的时候,所带的香烟及雪茄烟都被搜一空,在所前后十八天,一点烟都没有吃。苦极!只得大喝白开水过瘾!出来之后,大吃其烟,觉得美味无穷!
待审 取了保,由看守所放了出来,并不是从此就可逍遥的,是要随传随到的。当时《京报》因邵已逃避,无人主持,已经停办。在潘自己觉得没有什么罪名,无所用其恐慌。放后两星期内传审过两次,辩论终结,等候宣判。这个时候,常有司法界的朋友来说大概可以无事,不过要罚几块钱而已。
奇梦的奇验 潘先生在看守所里做一个看相的奇梦,上文刚才说过。他出后三五日,因好奇心的作用,便约梦中所见的那位朋友同往北京西城去寻梦中所见的那家看相先生。同到了那个地方,果然寻着,门口的旗杆,门里的内容,样样都和梦中所见的无异!可是问起那位看相先生,他家人却说刚死未久。听说依北京的风俗,一个人死了之后在七内他的门口总树立一根旗杆,这样说起来,潘老主笔难道是梦里遇着了鬼!倒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情!要让心理学专家去研究了。
宣判日 到了宣判那天的上午,忽有司法界朋友打电话来,说事情不了,而且已经定罪,这次进去非关几个月不可。潘先生虽听了这种话,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传而去。